屆時府中除了下人,便隻有他們兩位冤家了。
溯水推開門時,君子華正坐在湖心亭中悠閑垂釣,身旁擺着一盞茶與一盆碧綠的蓮子,還有一小包魚食和一隻水桶,時不時抓一把魚餌抛向池中,吸引着魚群過來搶食。
她今日換了一身白衣,唇色仍有些發白,出去那張銀面具,似乎整個人都要融進白色之中。
若她有一頭烏黑的秀發,那這纖塵不染的白,應是與她十分相襯。
她走入湖心亭,看着池中顔色各異的錦鯉,有些無語:“人家養這些魚是用來看的,不是吃的。”
“看着也是看着,飽了眼福又飽不了肚子,還是滾滾油鍋中更适合它們。”說着,一邊抓起一把蓮子,頭也不回的反手遞給她:“這蓮子新鮮,味道不錯,你嘗嘗。”
溯水伸手接過蓮子,掌心與君子華的指尖相接,一觸即分,誰都沒有在意。
她在亭邊長椅坐下,微微側身子,将手搭在圍欄上,垂首剝着蓮子:“都說上天有好生之德,依吾所見,你這天庭太子,也不見得有多好生。”
話音一落,君子華提起魚竿,釣上來一條成人手肘大小的紅鯉,取下魚鈎,随手将它扔進水桶,不知為何,他總覺得今日溯水說話夾槍帶棒的,似乎心情不大好。
他回頭看向溯水,不由得怔了怔。
懸空而下的日光打在她的身上,面具與白發有些反光,細細的散開了一簇光暈,顯得十分出塵脫俗,奪人目光。
似乎,在哪裡見過。
這抹似曾相識的感覺,也隻在腦海中閃過,片刻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嗤笑一聲:“呵,你穿這一身白就大慈大悲啦?”
見她擡頭看了過來,便收起釣竿,盤腿坐着,取了一顆蓮子看都不看的剝着,直勾勾望着溯水:“再說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萬物皆有因果輪回,且往往福禍相倚,你又怎知它們被我吃了,來世不會投個好胎?它這也算是早死早超生了。”
溯水瞥了他一眼,垂首用指甲挑出蓮子芯,彈入池中,笑道:“你倒是懂得狡辯。”
他将剝好的蓮子送入口中,嘴裡含糊不清的說着:“稍微明點事理的,總歸會想着法子維護自己的,誰會喜歡往自己身上抹黑呢。”
維護……
溯水忽地想起了什麼,在冰域時心中的違和感忽地豁然開朗,她猛地站起身,手中的蓮子随之撒了一地,還有不少滾進池塘,噗通幾聲沉入水中,泛起一陣漣漪。
“嘶……”一時用力過猛,忘了身上有傷,起身間拉動傷口,直疼得咧嘴。
刺目的鮮血緩緩沁紅了白衣,她半彎着身軀,用手捂着側腰,另一手扶在圍欄上,呼吸也急促了幾分
君子華看到這一幕,不自覺的皺起眉:“如此粗魯,活該拉動了傷口。”一邊說着,一邊起身伸手去扶她。
溯水将手搭在他的肘上,緩了緩片刻,擡眸道:“方墨池……”
“你大可不用等他為你療傷,我不懂你為何不讓我使用法術。”君子華皺着眉,覺得自己太不受她待見,不禁有些惱火。
“不,不是,你暫且不要用法術,吾也不是要他療傷,吾需托他去趟冰域。”她頓了頓,看到了一名正在打掃院子的下人,眸光一轉,又道:“你随吾入宮,去見見那所謂的安甯公主安容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