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沐寒覺得冷,大約夏夜冷了,她分不清。
第二天,小花媽媽躊躇許久。
“小寒閨女,要不……你們……”
席沐寒不解地望過去,小花媽媽給她打包了一袋番薯,遞給席沐寒。
“你們走吧,你會殺人……我這兒……容不下你這種人……”之後,頭也不回地進了屋。
不是說——理解嗎?
她這種人?哪種人?
在小花昏迷的時候,小花父親回來過幾趟,每次沒進到院裡就被小花媽媽趕走,剛過一晚上,要勸走席沐寒她們。
小花媽媽考慮了很久,最後認為——這姐弟倆來路不明,能悄無聲息地做出這麼可怕的事,保不齊哪天會……小花媽媽擔心收留了兩隻養不熟的狼,她隻想跟小花安安生生地在這裡過她們自己的日子。
席沐寒在老李家殺人碎屍的事傳遍了整個村落,本就不多的幾十戶人家,一到晚上就緊閉屋門,生怕惹上那雙姐弟,丢掉性命。
第多少天了,還是沒能等到救援。
席沐寒抱着昏睡的小孩兒,漫無目地的走走停停。
留着這小孩兒有什麼用?她自己也不知道,那天見他摔昏在井邊石頭上,看着那麼小小的一個,就下意識地抱在懷裡,覺得軟軟的一團可以用作取暖,後來在井邊坐了一夜……
小孩兒還是沒有醒來,她就這麼抱着,像是抱習慣了,走的時候,也是像現在這樣抱着。
這孩子重量太輕,如果有狼,是不是可以用這孩子當誘餌,獵一頭來吃?
不知不覺,走到海邊。
海上的風嘶吼不停,發出野獸的聲音,揚起她額角碎發。
有擋風一些的礁石,席沐寒走過去,背對石頭坐在沙灘上,把小孩兒放到旁邊。
身後是不停呼嘯的海洋,并不好聞。
距離那片村落已經有一段路,從她這裡往外看,遠處是深不見光的森林,這裡沒有發電設備,更沒有什麼線路,唯一的光就是煤油燈,手電筒是從他們所說的‘大船’來時交換到的珍惜物件。
看來,真沒什麼活頭了……
從布袋裡掏出一個冷掉了的番薯,咬了一口。
味同嚼蠟。
天色總是暗的很快,白晝短,黑夜長,席沐寒分不清這到底是哪半球,總不會是誤打誤撞到了恐怖金三角地帶。
這小孩兒的手指怎麼回事?
席沐寒突然想回這個被小花媽媽打斷的問題,手裡的布袋放一邊,垂下眼,抓起那雙小手,仔細觀察。
怎麼沒了?
席沐寒把小孩兒全身都翻找一遍,什麼都正常,隻有爪子尖兒消失了。
她發誓,一定看到過又堅又硬的指甲。
總不可能自己也中了毒蘑菇,幻覺了?
小孩兒迷迷糊糊感覺有雙冰涼的手在他身上摸來摸去,還捏了捏他的手指,是媽媽嗎?媽媽最喜歡捏他手指尖,每次都要觀察好久,“媽媽……”小聲地喊着。
席沐寒聽到,收回手。
“姐姐?”不是媽媽。
席沐寒沒搭理他,在想去哪兒落腳。
小孩兒睜開眼,慢慢掃視一圈,原來不是在家,也不是爸爸媽媽,他手腳并用的從地上爬坐起來,回想昏迷前的一幕幕還心有餘悸——席沐寒差點被人殺死!
“姐姐!太好了你沒事!”小孩兒撲進席沐寒的懷裡,“吓到我了嗚嗚……姐姐……”不行,他控制不住想哭,哭了會被席沐寒罵,想想還是開心的。
又哭又哭,什麼毛病?
席沐寒摘掉身上的八爪魚,拎着他胳膊推到一遍,嫌棄地看他,一根手指戳到他眼皮上,“不許哭。”
就是這樣,就是這樣!小孩兒默默搓着手上的血痂,歡喜地點點頭。
這孩子是不是吓出毛病了?笑什麼笑。
“姐姐,我們怎麼在這兒啊?”他不知道自己昏過去多久,周圍荒涼的很,除了海風味道和聲音,連隻活物都沒有。
席沐寒:“殺人了,被趕出來了。”
“殺殺殺人?姐姐姐你殺誰了?你把李叔叔殺了!”這句話噎得小孩兒結結巴巴,怎麼可以殺人?殺人是不對的!完全忘了自己失去意識之前,曾有過咬斷人類脖頸的殺念。
席沐寒:“沒有。”
她又不是殺人魔,這孩子想什麼呢?
小孩兒:“那……那你……”
“宰了個畜生而已。”
“哦……那就好那就好,”不是宰了人就好,小孩兒一愣,不對啊,“宰個牲畜怎麼能說是殺人呢?姐姐,走,我要他們給你道歉!”小孩兒一聽,氣呼呼地拉起席沐寒就要去讨公道。
席沐寒瞥了他一眼,“偷内褲的那畜生。”
小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