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不想在這節骨眼上引來附近的什麼不知名生物。
小孩兒半蹲着身形,一下子被扇懵了。
他隔兩秒才‘呸’去嘴邊的血,兩隻漂亮的大眼睛警惕地瞪着席沐寒,像是要随時咬上去,亦或是想要逃跑。
“會說人話嗎?”席沐寒上下打量他,開口是她許久未說過的母語。
小孩兒死死盯着席沐寒,跟見了什麼要命的敵人一樣。腎上腺素激增,小孩兒渾身發抖,如果身上有皮毛的話,大概會像貓一樣炸開毛。
席沐寒的眉頭松不下來,她下意識用另一隻手摸了摸自己耳下颌骨的傷。
這份任務并不困難,取一個貪吏的油頭肥耳腦袋做禮物罷了,跟搞個‘生辰綱’差不多,倒黴的是遇上豬隊友。
算晚十秒。
老式硝火的子彈從側臉耳邊擦過,帶出的火星子劃她一道血痕。慶幸沒打中緻命部位,也沒傷到骨頭。
這兩天沒有消毒的條件,大概率已經感染紅腫。
在幾天前,身上還穿着破破爛爛的羊皮外套,不過在走出森林的路上就煮了啃了,臨到餓極的時候,牛羊制成的皮帶皮衣就成了能果腹延遲生命的食物。
席沐寒身上隻剩下一件灰褐色的背心,看不出顔色的仔褲和一雙裹緊小腿的筒靴,連胳膊上都是黑了的血痂。
狼狽不堪,非常滲人。
席沐寒去觀察小孩兒的臉,他的眼睛很大,是一雙瑞鳳眼,睫毛濃密微垂,上面挂着點碎肉的血沫子,底下的膚色很白,沒什麼濃重汗毛,是屬于上流亞洲人細膩,手臂和雙腿修長。成長期的骨架勻稱,大概率是高個子基因。
這麼個精緻模樣,之前應該是有錢人家的孩子。
“聽得懂嗎?”
席沐寒見這小孩兒依然警惕,換了英語和法語又問一次:“你是哪國人?會不會說話?”
小孩兒不說話,席沐寒不想管了。
她自己還餓着肚子。
小孩兒嘴巴又‘呸’去幾個飛來的蠅蟲,鼻子一酸,猛地撲過去抱住席沐寒的的腿,吃奶的力氣都用上了,啞着他那還不到變聲期的嗓子哽咽,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媽…媽媽,我…我害怕……嗚嗚……啊…媽……”
是新國語。
果然,她還是無比讨厭小孩子。
無論是哪國的孩子。
哭聲聽得席沐寒煩躁,隻覺得一瞬間頭暈眼花,席沐寒好強撐着身體,‘啪!’反手又給這孩子一巴掌。
“閉嘴。”
這次是結結實實的,清晰響亮的一巴掌。
再哭下去,别說引來野獸危險,就是引來條狼犬,她都不一定拼得過。
清醒過來的小孩兒見到和自己一樣的物種,哪能丢到這一線生機,激動的敵意變成激動的開心,挨了兩巴掌,臉腫了也不覺得疼,他緊緊抱住自己的生機,怎麼都不肯放手,越哭越兇。
席沐寒擔心周圍有多少不确定的危險,煩躁地把手裡的獸腿丢在腳邊,彎腰從地上摳掉一塊潮濕的青苔,又抓起小孩兒的頭發,一把塞到他嘴裡。
苦澀,潮濕,好像還有什麼小蟲子!
小孩兒腮幫子被塞得鼓鼓囊囊,吓了一跳。
抖抖索索的安靜了。
“閉嘴,松手。”
小孩兒睜大眼睛,眨了眨,沒嗚嗚。
害怕自己不聽話被扔,然後慢慢地、一點一點地松開了一隻手;又怕眼前的救命稻草跑了,另一隻手還抓着席沐寒的靴筒。
席沐寒看小孩兒聽得懂,這才蹲下身,從小孩兒嘴巴裡摳掉潮濕的青苔土。
“我問你答,聽不聽得懂?”
小孩兒揉揉嘴巴,哭着點頭。
“你哪兒人?”
“大…大陸……”
同胞?嗯,可以救。
“怎麼來的?”
“墜……墜機了……”
“啧、哪兒的飛機?”
“Z…S航K…我……記不清了……”
哦,它啊?老演員了,一年總要墜個幾次,誰知道是綁架還是陰謀。
席沐寒一聽就知道是哪架了,沒所謂,她不關心這個。蹲久了有些耳鳴,席沐寒便直接坐在地上,動作流暢地掏出匕首,在獸腿上割掉一小口生肉,忍着血腥和柴味,丢進嘴裡咀嚼。
她喘了口氣,這口難吃的肉讓她感覺活了過來。
環境潮濕,找不到火種。
算了,确認周圍沒有異動,就稍微歇一下腳吧。
想起剛才那幕,席沐寒指着這條獸腿問小孩兒,“這些東西,怎麼回事?你見到森林裡還有别的人或者,兇猛的小獸?”
小孩兒盯着席沐寒手裡紅通通的東西,又吓得一激靈。
“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