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米歇爾的帶領下，池清源跟着他東拐西拐拐到了一家售賣三明治的速食店鋪前。

剛看到這家店的招牌時，池清源還以為自己眼花了，他退後又看了一眼才将視線轉回到身邊的少年身上。

“就是這裡嗎？”你帶我找的美食店鋪？

米歇爾肯定地點頭，“這家的三明治很好吃。”不過他最喜歡的還是那些被切除當邊角料的面包邊，不需要錢，味道也很不錯。

想着，少年眼睛無意間掃過男孩的衣着，這些衣服的牌子标志他隻在那些裝潢高端的門店裡看到過。

據說裡面的衣服最便宜都要2000歐元。

少年忽然意識到兩人之間條件的天差地别。

他認為美味的東西或許在對方眼中根本就上不了台面。

這次是他犯蠢了。

得補救一下。

少年重新提議，“我知道另一條街上有一家大型餐廳，離這裡不算遠，環境優美，回頭客很多。”當然，價格也相當美麗，他隻遠遠看過一眼。

“不用了。”池清源沒打算換地方，“美食不分貴賤，來都來了，嘗嘗吧。”

說完，留給少年一個背影前去點餐了。

米歇爾微微一怔，反應過來快步跟了上去。

“對，就要這兩個招牌，大号的。”男孩站在台階上朝店員問道：“有果汁嗎？”

當值店員是個棕色長發的大姐姐，五官端正，頭發利落的紮在身後，微笑着答複：“當然有，葡萄汁，蘋果汁，橙汁三種，您需要哪一種？”

“橙汁吧，兩杯。”

“好的，一共二十六歐。”

池清源拿出自己身上的小錢包，有些地方是不支持刷卡的，為了以防萬一，買東西時他特意換了五張面值一百的歐元當做零錢。

剛抽出錢放在台子上就看見餐品已經打包好了。

“好快。”男孩下意識出聲。

“因為是速食店，出餐太慢客人會等着急的。”店員微笑着把東西遞到池清源手裡，“當然，味道也是第一位。”

池清源提着東西走下台階，店員這才注意到後方還站了一個人，注意到那身衣着和金發，試探地問了一句：“是凱撒嗎？”

凱撒？全名是米歇爾·凱撒嗎？池清源心想。

他能看出對方來過很多次，跟店員認識也屬實正常。

金發少年應聲擡頭，店員看到那張熟悉的臉笑了笑：“我就知道沒認錯人。”說着，她彎腰在下面櫃子裡拿出一袋包裝好的東西。“這次來的很早啊，給你。”

少年遲疑了兩秒，還是走近幾步伸手接了下來。“謝謝。”

把另一份食物遞給少年，池清源看向對方手中的紙皮袋，“這是什麼？”

凱撒抓住手中的三明治，回答道：“面包邊，因為是邊角料所以會經常留給我。”

常人眼中難以啟齒的窘迫被少年面不改色的說出，他當然有尊嚴，也會不好意思，在看到其他小孩一家幸福聚餐的樣子心裡不難受是假的，隻是這種無用的情緒早就在每天挨打受罵的環境中抹消殆盡了。

凱撒靜靜看着男孩，等待他或嘲笑，或驚訝，或不解的反應，抓着三明治的手緊了一下。

“這東西直接吃不好吃吧？”反正池清源不太喜歡，他的味覺敏感，面包邊這種東西在他嘴裡就是泛着苦味，又有點硬的奇怪食物。

沒想到對方會先注重味道。但看見對方一臉不喜歡的表情，凱撒決定為自己喜歡的食物正名，“裹着白糖或者大蒜粉烤一烤很好吃。”

“還能這樣？”池清源是真不了解一個面包邊還能發明出它的吃法。

不過他還是不感興趣。

動了動提着果汁的那隻手，池清源提醒道：“有點眼色要趕緊接住，我拿着手機翻譯還要提東西很麻煩的。”

男孩微微蹙眉，明顯不高興的樣子，凱撒忙不疊伸手接過，“抱歉。”

殊不知池清源隻是在想，之後要快點把德語學會，手機翻譯雖然作用很大，可對他來說還是不夠方便。

“我們找個地方吃東西吧。”池清源來的路上見到前面街邊正好有個長椅，指了指路，“去那邊。”

“嗯。”凱撒沒有意見。

店員望着兩人相攜離去的背影，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像是交到朋友了呢，這樣的話，難過的生活會變得好過一些嗎？

少年經常來到這裡，每次都會選擇在晚上沒什麼客人時帶走一些即将被扔掉的邊角料，時間久了她也會特意為對方留下等待人來取。

每次，每次，循環往複。

單薄的身影，臉上新舊不一無法消退的傷痕，少年總是很沉默，隻會在拿到東西時低聲說一句謝謝，

店員嘗試過幫助他，但卻無能為力，少年不肯透露有關自己的任何事，而她也隻是一個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