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香莼有些尴尬,讪讪地幹笑兩聲,“香莼實在淺薄,隻粗粗識得幾個大字,不堪用此好物。”
柳生再欲說些什麼的時候,掌櫃回來了。
香莼在心中長舒了一口氣,這位掌櫃總算回來了。
她禮貌朝掌櫃行來的方向盈盈一拜,語氣和緩,“掌櫃。”
“不敢當。”語畢,他看了柳生一眼,兩人的目光狀若自然的接觸了一下,随即無意識般的劃開,“娘子需要些什麼?有何事都可以和我說,本店雖然是在貴地開的第一家分号,也才開業不久,但我們東家那是個相當響當當的人物。”
這皮膚黝黑的掌櫃不似一般的店家掌櫃那般白淨,剛剛那番言論也沒有引起她的反感,隻是香莼無意似的看了眼他的手,是有些繭子的。
“東家是?”香莼好奇問道。
“雖不便言明,但來曆确實不凡。”這掌櫃竟雙手抱拳,對着右手邊的皇天後土一揖,“初到甯州,不宜張揚,還望姑娘海涵。”
“掌櫃客氣。”香莼笑盈盈地看着掌櫃,淡淡地瞟了一眼在桌前認真謄寫的柳生。
掌櫃會意,“柳生,庫房新到了一箱蟬翼,你先去将它收妥,這事交代給其他人,我頗不放心。”
“是。”柳生恭順的放下手中筆回道,默默收拾好桌面,離開了鋪面。
香莼在這會子功夫裡,一直讓掌櫃帶着她看那些店鋪裡刻章的玉石。
“掌櫃,閑章一般都是刻些什麼?”
“自是一些風雅高潔的心意。當然,也有一些書生買回去自己刻。”
待他離開後,香莼好奇地挑了挑眉,沒有說話,等着掌櫃開口。
“不知姑娘有何事?”這掌櫃也是耐得住的性子。
“好奇掌櫃找的夥計靠不靠譜?”香莼也爽快地直言。她倒要看看這位柳生是何來曆,這新鋪子的物事倒是五髒俱全的很。
“這位娘子盡管放心,夥計們都知道規矩的,如若是幫忙代寫書信之類,絕不會洩露任何内容的。”掌櫃眼神堅定道。
“掌櫃多慮,我隻是~”香莼看着那張空蕩蕩的書桌,漏出一絲羞惱,小女兒的嬌态十成十。
掌櫃一看,皴黑的老臉出現了一絲不好意思和三分明了的戲谑。
“小娘子原是春心萌動。”掌櫃聲音帶着憋笑,“娘子放心,本店的夥計都靠譜得很。”
“那他家住哪裡啊,家中可有,可有~”香莼說着說着開始結巴,頭垂得低得不能再低了。
“他就是個普通書生,當然,還未成親,也未定親。 ”掌櫃笑得有些強忍的意味,使勁抿緊了他那快要裂開的嘴角。
“不是,沒有~”香莼低垂的眼睫毛輕顫了幾下,語氣顯得有些無助。
“沒關系,柳生來了之後,這附近最受歡迎的書生可就是他了。”
“也不是,柳生,不~柳公子今年多大了?”香莼害羞地急忙否認。
“诶,沒關系,發乎情,止乎禮。”掌櫃一副過來人的樣子,“食色性也。”
“不是。”香莼此時才發現自己給自己挖了一個大坑,心中狠狠啐了自己一口。
“真的沒關系,來特地打聽他的小娘子很多的,”掌櫃收起調笑的神色,變得有些不以為意。
香莼隻好就坡下驢,“還請掌櫃不吝賜教。”
“他是本店請的代筆,是一個普通佃戶家的孩子。不過馬上要去科考了,鎮上先生非常看好他,待他金榜題名時,我店牌匾必然金輝相繞。”
香莼心中暗暗發笑,這店家是個目光長遠的,請個夥計還在盤算着他在他日高中時能幫忙宣傳店鋪。
“他要去趕考?那不是沒幾日就要離開本地了。”
“是啊。沒幾日喽。我還得新招個夥計替他。”掌櫃的話說得惋惜,可神色卻飽含期待,空中仿佛有隐隐的算盤聲在噼裡啪啦作響。
*
“這事和現在我們被關在岩洞有什麼關系呢?”柳香璋耐着性子聽到現在,忍不住發問。
“香芹不是被妖附身了嗎?書生和這妖有什麼關系?”小喜也感到疑惑。
柳香璋不解,問道,“那隻丹青為什麼附在香芹身上?現在又是出現這個柳生?他們三人之間有什麼聯系嗎?”
“難道?難道?這妖的道侶難道轉世之後變成了書生?”小喜試探着問道,同時也為自己這個大膽的猜測感到吃驚。
“住嘴吧!真的是!你們兩個讓我把話說完可以嗎?”
香莼兩頰氣鼓鼓的,故作生氣。
“好,你繼續!”兩人見狀無奈,隻得先放下心頭疑慮。
“我與姐姐早就對我們的生活達成共識,一起努力掙錢,及時婚後,也要盡量住在一起,可是姐姐似乎是有了心儀之人,卻在偷偷瞞着我。”
“也許是羞于啟齒?”
“可能隻是你姐姐單方面的有意呢?”
“可是,不管是哪種?我都很難受,我舍不得。”香莼說得眼眶泛紅,惹得小喜關切地将她摟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