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枉我為找尋這玉印費盡心思。
聽着她和簾王媽媽熱絡地攀談,柳香璋此時不禁熱淚盈眶,心裡竟生出感激之情。
他感謝上天眷顧,感謝這在諸天神佛庇佑下的因緣際會,讓他聽到了他母親的聲音。
看到了他的母親。
此刻,他那冰冷堅硬早已封閉的心也有了一絲裂縫。
柳香璋深深的地呼出一口氣,将那淚水壓下,面上如常。
面前的小喜眼睛還在看着那邊,注意力還在那走遠的兩個人身上,直到看不見了,才看向大少爺,還是那副狀似毫無察覺的狀态,神色平常地用眼神示意柳香璋,眼神帶着三分疑惑不解,似乎是在問,大少爺,我們現在怎麼辦?
柳香璋注意到兩人之間的距離,稍微退後一步,雙手攤開,聳了聳肩,無辜的看向小喜,似乎面上寫着,我也不知道?這幾個大字。
“大少爺,現在怎麼辦啊?”小喜看着他,心中有些焦急,又期待柳香璋說些什麼,畢竟他是大少爺,畢竟那枚流沙玉印是在他的書閣發現的,神器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人間,還被裝在了荷包裡。
那個荷包,她前年還在大少爺身上看見過。
“你别忘了,你已經得罪我了呢,我怎麼會告訴你,我把你丢在這,你又能怎麼樣?”柳香璋故意不回答小喜的問題,想要拖延一些時間,捋清楚現在他和這個死丫頭為什麼在這裡?
難道是因為那枚流沙玉印嗎?
他像之前看見那團光一樣瞥了她一眼,語氣急轉直下,很兇地問她。
“你脖子上戴的是什麼?摘下來,我看看,”
“都是因為你脖子上這個東西吧~”
不知什麼時候,小喜藏在衣服裡面的項繩又掉了出來,琉璃般的佛法珠在月色下,流光溢彩。
“不是,”小喜有些急了,匆匆把露出來的繩子藏回去。
“難道不是大少爺書閣的那個印章?我這個是無念大師賜下的佛法珠,絕對不會和任何怪力亂神的事情扯上關系,大少爺這是在污蔑誰,煩請不要胡說。”她的手還捂在衣服覆蓋下的佛法珠上,面露氣憤,說完又想到了什麼,張了張嘴還是沒有說出來,反而抿緊了唇。
小喜見柳香璋不搭理自己,有點生氣地嗆他。
“是啊,這會的少爺也不是少爺,我為什麼要聽少爺使喚呢?”
他聽來覺得好笑,此時此地卻又笑不出來,似笑非笑的尴尬表情就這麼橫陳在臉上,目不轉睛的盯着小喜。
他剛剛不過是走神了,那個一直在活在夫人訴說的回憶裡的母親,到底是什麼樣子的人,是不是真的和夫人說的一樣,他有太多太多對于母親的疑問,這些問題一下子,全部湧到他的心頭。
但現在這些不是首要的問題。
“離開?”
語氣輕輕地,眼睛看着小喜,他頭點了點,往院門的位置示意了一下。
小喜沉默應允,尾随着他,趁着月黑的時候,借着房内的搖曳燭火,兩人翻出了院子,一路躲避着值夜的守衛,借着一處院牆的石山下,出了府。
這一路上,兩個人一直沉默不語,雖然是十幾年前的院子,格局變化倒是不大,隻是樹木山石有些稀薄。
*
兩個人翻到牆外,看着空無一人的街道,擡頭望天,,四目相對,皆在對方眼中看到了無語。
他們兩個忘記了宵禁。
“翻~~翻~~~回去?”小喜聳着肩有些失落,語氣帶着試探,手還指了指院牆,有着出馊主意的心虛和緊張,說話帶着點結巴。
柳香璋看着她,也覺得一陣無語,剛剛一路上都在想夫人關于親生母親的描述,想将剛剛看到的情形與描述一一對應,想要發現一些蛛絲馬迹,但匆匆一面實在太短暫,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就這麼忘記了他們現在是晚上,有宵禁,不能随意外出。
遠處巡邏的官兵發現了他們,大聲呵斥,“誰在那裡,我看到你了~”
小喜和有些着急,柳香璋也慌了,活這麼久,第一次這麼窘迫,眼見那隊官兵越來越近,慌不擇路的兩人急到不行。
柳香璋咬咬牙蹲下,“快翻回去”。
小喜一腳踩在他的背上,卻一個踏空,整個人一陣天旋地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