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香璋收起扇子,拿扇柄輕拍了一下它的頭。
“安靜點~”
轉而,繼續扇着扇子,慢悠悠回到書桌前,繼續看書。
突然放下書,拿起毛筆,将當時手指觸摸的珠子,憑着記憶裡的的觸感,将清晰紋樣畫了下來。
剛剛擱筆,博古架上的滴漏便傳來敲擊的聲音,柳香璋愉快的拿着扇子起身,出門的時候還朝樹安招了招手。
“桌上有個圖案,去查一查這個是什麼~小心點~~”
“樹安,跟我走。”
“明白~”樹鑫跟着少爺後面應道。
樹鑫看着他們走的遠了,進屋去熄了燈,臨走前将桌上幹透的紙,疊好,放入袖中,鎖上門離去。
此時,院中屋檐上挂月,烏竹搖影三兩橫,孤鳴啼啼啭音妙。
*
隔天清晨,小喜向王媽媽告了假。
她從下人們進出的側門出來,抱着手裡的包袱,急步回家去了。
小喜走着走着,感覺到了背後一直有一股無形的視線跟随,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疑心生暗鬼,心裡有點慌。
她從主路走入旁邊的小巷,迅速跑入一堵高牆之後躲着,心砰砰直跳,眼看着一雙黑色的鞋急步走遠,直到消失在視野内。
過了許久,她緊張地拍了拍胸口,又繞回主路,混入人群之中,向碼頭趕。
她不知道的是,跟着她的有兩個人,他們深知這種巷子的九曲回腸,進去之前就打好了暗語,一個人是跟着她拐彎的人,另一個在主路分叉巷口不遠的地方蹲着。
如果前面那個人沒有出來,他再沿着前面那個人的記号追上。
這不,他雖然沒有出來,但是她出來了。
*
城外碼頭。
小喜停下來,鎮定的環顧四周,沒有發現可疑的人。
她疾步向一處角落走去,本應該是沒有人的地方,有幾個孩子在那裡。
她找了其中兩個孩子,其中一個大一點,比小喜身量矮一些,另一個是瘦骨嶙峋的小男孩,年紀明顯還要小一些。
小喜默默地走到她們前面,把包袱裡面的鬥篷給了他們,正是那件墨藍色的鬥篷。
至于那天大少爺抓她手腕時候,摸到的手繩,她也早就拆下佛法珠,重新編了一條新的鍊子,給在學堂念書的弟弟南郭平戴着,保佑他平安順遂。
小喜疊了疊手上包袱布,她往四周看了看。
不遠處,兩個模糊的人影有說有笑的走來。
她繼續往前走,找了個台階坐下,打算歇一會子。
小喜坐在那裡歇着,沒有什麼特别的情緒,直到看清兩人的面容。
那兩人自如的從小喜面前走過,一副鄰裡鄉親又情誼深厚的模樣。
天知道小喜那會内心一百匹馬呼嘯而過,天啊,這是什麼情況,居然有兩人,剛剛白忙活了。
兩個人中有一個人她居然見過,就在大少爺的身邊,應該是在外頭莊子裡面的辦差的人。
至于是碰見他們比較巧,還是大少爺這邊嚣張的氣焰呢?
這不是都是巧到家嘛。
在面前經過的時候,小喜惡狠狠地瞪了那兩人一眼,一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不見,她才起身回家。
進家門之前,她揉了揉自己的臉,嘗試微笑,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
一進門,就看見歡姐和南郭爹爹愁眉不展的模樣。
小喜平靜地問道,“怎麼了?發生了何事,你們二人愁眉緊鎖。娘親呢”
“姐姐,我也想進柳府去幹活,做個外院的灑掃都行。”歡姐率先開口道。
“你娘在鋪裡。”
“柳府這個月的月錢發了嗎?”南郭爹爹猶地開口。
“今年鋪面生意太差了,平兒下半年的束脩還沒有着落。”
看着爹爹垂頭喪氣地坐在那裡,小喜心中頓感束手無策,隻能開口問道,“還是原來的十兩銀子嗎?”
“學堂裡面最近來了一位新的先生,先生從兩個變成三個,束脩也由原來的十兩銀子漲到了二十兩。”
“甯州附近的鄉鎮最近還多了許多流民,倉庫的米面存貨也不多了,市面米價被擡高了不少,生意差了許多。”歡姐補充道。
“為何會如此?官府不管嗎~”
“有人說,樓知州甚至早就和大店富商勾結在一起~我們家店小言輕,也隻能跟随市場價走~就這樣庫房米糧也支撐不了多久了。”
小喜聽了爹爹的話,拿出荷包數了數,“我這裡有六兩,已經是全部了,還差多少?”
“抛去店鋪的必要流水,家裡有四兩,我明天去芙蓉繡坊領這個月的三錢,一共十兩三錢,還差九兩七錢。”歡姐掰着手算了算,道。
“這可如何是好~能否和書院的先生說說,體諒一下,先賒着,餘下的下次補上。”
“平哥已經說了,先生也答應了,隻是這個窟窿可怎麼補。”南郭爹爹有些沮喪。
“爹爹寬心,大家一起想辦法,總能解決的。”
小喜笑着去拉歡姐的手,試圖安慰他們,說罷,起身去廚房做飯。
“我午飯後出趟門,去慈心庵拜拜,順别看看霓馨。”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