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太醫院裡,閑雜人等都被清了出去,屋内沒了旁人,張太醫張望了一眼,确認已經無人後将門窗全都關上上了鎖。
李管家看了眼留下的衛三:“他呢?”
“他可信。”
本該溺水昏迷的衛徵從床榻上坐了起來,除了臉色有些蒼白以外,看不出任何的問題來。
衛三并未覺得吃驚,因為當他将衛徵拖上岸以後就發現了端倪。溺水昏迷的人,可不會自己卸了力不壓到他。
那時衛三就意識到衛徵在算計太子,于是便也跟着繼續将戲演全了。
溺水是假,但他還是免不了後怕,怕不是假的,怕主子真的出了意外。
他目光追随着衛徵,一眼都不敢錯開,衛徵站了起身,便立馬自覺的取了塊布巾為他擦拭仍滴着水的頭發。
死士被吓得不輕,小心翼翼的幾乎要把他當成瓷娃娃來捧着了。衛徵從他手中接過布巾,安撫般拍了拍他手背:“别緊張,本王無事。”
衛三抿了抿唇,想要說些什麼,可話到嘴邊卻又想起了自己的身份來。此時無論他說什麼都是逾越,便隻好恪守下屬的本分往後退開,但緊盯着衛徵的視線卻從未挪開過。
衛徵無奈的笑了笑,也不再試圖寬慰什麼,由着他去了。
旁側一直盯着兩人一舉一動的劉太醫與李管家互相使了個眼神,均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幾分耐人尋味來。
他們王爺看那死士的眼神可算不上清白。這是鐵樹開花了?
劉太醫倒是不覺得有什麼不對,畢竟禹朝民風開放,娶男妻男妾的事情也不算少,王爺便是當真看上了哪個男人,娶回來當個貴妾也算不得什麼大事。
而李管家卻是憂心忡忡,他先是跟了徐貴妃十來年,貴妃死後才跟的衛徵,但滿打滿算也跟了十年。他比劉太醫更了解衛徵,心裡明白衛徵于感情一事頗為專一,若他真喜歡上了衛三,恐怕便再也瞧不上其他人了。
李管家忍不住歎氣,貴妃可就這麼一個兒子,娶了男妻,那豈不是斷後了?
李管家愁啊,但主子的事情可不是他一個下人能指手畫腳的,隻能心裡祈禱王爺隻是一時興起,玩過了膩了後便不了了之,否則他都不知日後下了黃泉如何與貴妃交代。
衛徵不知短短幾息時間,李管家腦子裡就轉了好幾個來回。
他将濕透的布巾挂起,回首時低眉思索了片刻。
“劉太醫,你可有令人一直高熱驚厥的法子?”
劉太醫道:“有倒是有,隻是那藥方藥性極為猛烈,用藥期間身體會非常難受,而且很難保證不會有副作用。”
“有就好,太醫盡管用藥便是,若是出了差錯,本王不怪罪你。”衛徵不在乎有沒有副作用,左右不過是身子難受些,裝瘋賣傻這麼多年,精神上的壓抑疼苦可比比之更能叫人難以忍受。
“王爺您的意思是……”
劉太醫有些把不準他的想法,但衛徵朝他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時,他便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主子。”
衛三沒忍住開了口,他知道衛徵會這麼做必然有自己的用意,他想勸衛徵三思,畢竟太醫都說了那藥方有副作用,他見不得衛徵這般作踐自己身體。
“嗯?怎麼了?”
衛徵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嘴角含着笑意,等着聽他想說什麼。
衛三欲言又止的半晌,終是沒說出心底的話,而是直愣愣的單膝跪了下去。
他半曲着腰身,拱手行禮道:“卑職願為主子分憂,但請主子吩咐。”
身為死士,也隻有為主子做些什麼,才能體現出他的價值來。
等着死士說些好聽話的衛徵:“…………”
他頭疼扶額,覺得自己不給死士找些事情吩咐,大約他是要長跪不起了。他說:“不用你做些什麼,你隻需在本王裝病期間,繼續演你的男寵身份,守着本王就成了。”
衛三感受到兩道極為震驚的視線,是來自剛得知他竟然就是随雲公子的劉太醫與李管家。他難為情的紅了紅臉,低頭輕輕嗯了一聲。
幾人商量好了計劃之後,劉太醫當場抓了藥方。
藥方藥效果然如他所說那般猛烈,衛徵喝完不到一刻鐘就倒了下去,當場高熱不斷冷汗連連,臉上泛着病态的紅暈,嘴唇卻隐隐發青,一副不良于行随時斷氣的模樣。
除了表面的病态,藥效的副作用随之而來,衛徵隻來得及吩咐李管家将自己移回側殿養病便昏迷了過去,留下三人面面相觑。
劉太醫年逾六十,而李管家也是五十多歲的老太監了,兩把老骨頭可扛不動衛徵一個年輕力壯的大男人。
兩人互相瞧了對方一眼,同時很有默契的開口道:“随雲公子,将王爺送回側殿的任務隻能交給你了。”
被寄予厚望的衛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