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季瑞一把掀開被子,腳上拖鞋都沒踩上就開始胡亂一通地穿衣服。
沒過多久他就遂了心願般的回到了166班倒數第三排的座位上去。
終于能在康妮的身邊坐下。
他身上還泛着淡淡的醫院消毒藥水味,醫生開的藥甚至都還沒有吃夠一整個療程,他就跟個沒事人一樣出現在了康妮身邊。
其實身體還是有些虛弱的,家裡長輩總喜歡安慰他。
不要緊的,你們這麼大的小孩身體本來就弱,容易生病,再說了,咱們陵城的孩子學習壓力多大啊,天天就是做作業、卷子卷子、考試考試。
出現點什麼小意外很正常。
所幸,在這樣家庭環境下長大的小孩當然從小到大都很活潑開朗。
但是康妮這邊就不一樣的。
她今天貌似也出了點小意外。
這讓季瑞覺得,自己今天回來得真對!真是一個非常正确的決定!
諸葛康妮的鼻炎犯了,很嚴重,用了兩整包心相印都不管用,鼻涕眼淚縱橫,鼻炎搞得頭腦暈暈乎乎的,寫卷子完全寫不明白,代錯了好幾個數學公式。
他坐在她身邊,像往常一樣陪着她被留堂,卻發現今天有一些古怪。
“喏,給你紙巾。”
他将紙巾疊得整整齊齊地遞給諸葛康妮。
康妮接過去:“謝謝。”
她屁股跟焊接在藍闆凳上了似的,擡都不敢擡一下,等到全班同學都離開教室後她還是不動如山。
直到季瑞的父母也因為放心不下孩子,放學時到了166班級門口來接季瑞放學,康妮的屁股都沒從椅子上擡起過一厘米。
季瑞這時候才一拍腦袋,跟突然想起來了什麼一樣,從自己的袋子裡掏出那套剛洗幹淨的備用校服。
“康妮,你綁在身上。”
“哦。”
小姑娘的臉和耳根在那一刹那突然撲上了粉暈,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跟季瑞那一家子打了聲招呼,又小心翼翼地挪動着屁股,将那套黑藍白三色相間的校服綁着系在自己的腰上。
她看着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地消失在走廊上。
低頭看了一眼系在身上的那件,季瑞的校服。接着又看了一眼桌肚裡留下來的那一件,又是一件新的。
開學初他就買了三套校服。
通常學生們會買兩套,一換一洗,很合适,季瑞偏偏多買一套。
其實是自從康妮上初二那年起初潮後,她就能經常看見季瑞的桌肚裡會存放出來一套多出來的校服外套。
康妮的屁股總跟染了大紅色的油彩一樣。
一來月經就開始出洋相。
弄得椅子上都是。
不過隻要季瑞在,她就能安安心心地系着寬大的校服跑到廁所裡換褲子和衛生巾。
季瑞從來不明說,也不需要說得太明白,隻需要在恰當地時機把那套幹淨的,多出來的“備份”校服外套從桌肚裡掏出來,康妮就會很自然地接過去,就像現在。
她躲在衛生間,腰上系着季瑞的校服。
男士寬大的袖子能夠編成一道漂亮的繩結,綁在腰間成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街頭時尚。
每每用完之後,諸葛康妮則會小心地将這套校服疊整齊,放進季瑞的課桌裡,以免被路過的同學發現,繼而指認她這種行為是在早戀。
然而諸葛康妮每次都想着,下回……下回一定要記得帶上自己的冬季校服,但是每次都不記得。
窗外的雨水嘀哩哒啦從窗台上跳着舞蹦到廢棄教室裡面,康妮擡眼看了看窗外,好久都沒有見過這麼圓的月亮。
是三月的滿月。
月亮的光映照下來,澄澈溫潤,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季瑞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她身上。他好像在看她的眼睛。
“看我幹嘛?”
諸葛康妮有些莫名其妙的。
“沒幹嘛。”
季瑞尾調輕快,略微上揚,炙熱的目光并未轉移。
他撐着頭躺在那裡,隻要康妮朝他看過來,他就友好燦爛地笑笑。
這時候天色已晚,他們正躲在這個臨時窩點避雨,準備睡覺。
康妮看到坐卧在黑闆底下的季瑞,速幹背心被火烘幹了,腹部線條在呼吸間起起伏伏,僅僅盯了一眼,就立刻失了神,掉轉目光,讓自己冷靜下來。
太奇怪了。
在這樣的情境之下。
她擡頭看了看月亮,渴望從這樣幹淨的磁場裡被淨化,趕緊失去那些大膽又放肆的念頭。
但是深夜很冷。
這座海島好冷好寂寥,除了那些海洋生物和植被、野獸、花鳥蟲魚之外,隻剩下他們兩個人,其中一個則是自己認識了十幾年的老熟人。
是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