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會,他死死盯着腕表上的紅點,眸子醞釀着一場風暴,緊咬着下颌,仿佛在等什麼。
隻要他敢跑。
隻要他敢跑。
他一定會把他關回去。
好在他乖乖回來了。
在去隔壁辦公室的路上,沈望叔回想并揣摩着老闆剛才說話的心情。
貌似不太好?
難道他打掃衛生,老闆不滿意?
還是他下午偷懶又被發現了?
他懷着萬分忐忑的心情敲響了老闆辦公室的門:“大人,是我。”
剛一推門進去,一股低氣壓撲面而來,吓得他頓時精神緊繃。
裴行山目光沉沉的看着他:“去哪了?”
沈望叔老老實實答:“醫院。”
裴行山目光微垂,從他包成粽子的手上掠過,又問:“自己去的?”
沈望叔覺得空氣好像通暢了點,微微直起彎下的腰,繼續老實搖頭:“和我大哥。”
“你們很熟?”
好像又凝固了。
大人為什麼問這個?
他該說熟還是不熟?
沈望叔心裡七繞八繞,實在捉摸不透老闆的想法,最後還是坦白講:“我們一塊進的府,就互相關照一些。”
空氣沉默兩秒。
沈望叔悄悄擡眼。
“還記得我之前說過的話麼?”
他一愣。
什麼話?
你說過的話多了。
他哪能都記得?
顯然這話不能說。
他垂首斂目答:“記得。”
“說來聽聽。”
!
怎麼還有這一出?!
沈望叔差點沒忍住破口大罵。
眼觀鼻鼻觀心,思索幾秒後擺爛直接問:“大人,你指的是哪句?”
“你從七窯底出來的那天,答應過我什麼?”
沈望叔腦中空白一瞬,随後模模糊糊想起他跟他走的那晚。
他說什麼了?
讓他打工,沒錢,還有什麼?
裴行山注意他蹙起眉,直言:“工作期間沒有我的允許,不能随意出樓,你這趟出去問過我了麼?”
沈望叔睜大眼。
“想起來了?”
他深吸一口氣,試圖狡辯:“大人,我是去醫院了。”
“然後順便玩了一趟?”
他啞口無言。
好像确實是。
“我錯了。”
他認錯很在行。
裴行山看着他無話可說的表情,眸子輕動,劃過一絲光亮,淡聲道:“沒有下次。”
沈望叔垂着腦袋:“知道了。”
說完要走。
“回來。”
沈望叔剛轉過頭,一個未知物砸過來。
他下意識伸出爪子接住,定睛一看,原來是藥。
“出去把門帶上。”
他驚訝地看向鬼官冷硬的面具。
揚起嘴角:“多謝大人關心。”
沈望叔全頭全尾的回到工位,看起來心情還頗好。
初三雙目圓睜,一臉見鬼的表情。
沈望叔見了,秉着關心同事的原則問道:“你沒事吧?”
初三指着他:“你你你!”
沈望叔不解的指着自己:“我我我,我怎麼了?”
“你這一趟去,大人沒說什麼嗎?”
“大人需要說什麼嗎?”
初三不理解。
初三不明白。
不理解為什麼大人招一個連地都掃不好的新鬼,還整日放縱他偷懶,難道真的如群裡八卦說的——他真的是哪個鬼官的私生子?!
沈望叔見他一臉被雷劈的表情,不敢打擾他,一步三回頭的退下了。
坐回自己的工位。
面前擺着大哥給他送的零食,手裡把玩着大人送給他的藥,他陷入了沉思。
為什麼會這樣呢?
大人為什麼對他這樣好呢?
他又不蠢。
大人肯定有所圖謀。
圖什麼呢?
他有什麼呢?
除了一個殘破的鬼身,一個孤寂千年的有趣靈魂。
總不能真的是圖他的身吧?!
想到這,沈望叔手一抖,藥“啪嗒”掉在地上。
不能吧……
沈望叔脊背一僵,眼眨也不眨的瞪着桌上那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