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禮新入朝堂,并不知曉貢院新建之事的詳情,便去詢問了魏铮。
一番言語過後,他這才知道原來當時的主考官之位是程止在朝上力争而來。而程止一舉動還有些得罪了裴明謙。俞禮思索片刻,動身去了那舉子落腳的客棧。
……
“大人,大人,您明察啊,桌下那木盒真的是程止放上去的!”
舉子哈着腰站在俞禮身前,不斷地朝俞禮說着木盒的事情。
“你怎知是程大人?”
“他告訴我了啊,他收了錢便告訴我了。”
俞禮抿了一口茶,淡淡說道,“那怎現在才來報案。”
“我……我是回家了想起此事,就氣不過嘛,想來揭發他可憎的面目!”
俞禮見他依舊不說實話,将手中茶杯重重一放,然後不急不慢地說道——
“哦?桌下鑿痕嶄新,那木盒分明是不久前新安置上去的,證據鑿鑿,你好大的膽子,敢誣陷朝廷命官。”
俞禮話音一頓,接着又說道:“你可知誣陷朝廷命官是要處以死刑的。”
其實俞禮隻是唬他,那鑿痕确實有些新,但是俞禮也不确定那是不是新安置的。
卻沒想到,真叫他套出話來了。
那舉子兩腿一軟就想給俞禮跪下,俞禮擡手止住他,淡淡說道:“有話站着說。”
“大人!大人!朝中确實有人收了錢啊!”
“什麼意思。”俞禮擡眼瞧他。
“朝中有大官有人收了我爹的錢,說是春闱過後便給我安排轉運使的官職,可誰知道那人收錢不辦事,我考試的時候沒找着舞弊之法,我又什麼都不會,自是落了榜……本想着回去繼續做個閑人,可是上月我爹收到了封密信,說是讓我上京狀告程大人受賄便可以再讓我去做轉運使……”
俞禮嫌棄地看着他,“然後你就真的上京狀告來了。”
“大人啊!我們不知道那是誰收的錢啊,本以為這次是有貴人暗中相助,幫我們懲罰那人來了,誰知誰知……”
俞禮不想再聽他那蠢笨的發言,出聲打斷,“之前那人是如何同你爹聯絡的?還有這次的密信可有一同攜帶?”
舉子連忙道:“好像是傳信吧,反正我沒見過那人的長相……密信,密信還在我爹那裡,我馬上傳信回去,讓我爹寄來。”
俞禮颔首,沉聲說道:“若能助程大人洗清冤屈,你也算是将功補過。若再受奸人蠱惑……郎君好自為之吧。”
查了多日,總算有了些收獲,他本想同施杳杳說上一二,卻沒想到施杳杳已經在衙門内候着他了。
柳綿見他進來,欠身行禮後便退了出去,隻留下二人在屋内。
“俞大人可算是回來了。”施杳杳裹着雪白的狐裘大氅,手中還揣着一個湯婆子,悠然地坐在他的太師椅上,見他進來後,便調侃道,“我還當你是去與哪家娘子踏雪尋梅去了。”
俞禮看着她身上的大氅便想到了她之前送給自己的那件,好像與她的極為相似。
俞禮看了她一眼,上前去為她斟了一杯熱茶,“娘子又說笑了,俞某隻是圍着程大人的案子日夜奔波罷了。”
施杳杳擡手接過,放在鼻下輕輕嗅着,熱氣拂向她好看的眉眼,像是面前起了霧一般,隐隐約約。
“哦,我正好有一事要與俞大人說。”
施杳杳放下茶杯,看向面前站着的俞禮,揚唇一笑,“俞大人,拘着做甚?坐啊。”
俞禮:“……”
俞禮無奈,在屋内側邊的椅子上坐下,聽施杳杳講道:“昨日回去之後,想到之前裴玉朗同我講過,他爹好像對江南漕運甚是上心,那舉子家中就剛好有運糧的商船。”
俞禮微一挑眉,說道:“而程大人之前又得罪過裴相。”
“不錯。”
“那娘子可知我今日查到了什麼。”
施杳杳看向他,等他接着說下去。
“朝中确實有人受賄于那富商,還承諾他的兒子轉運使一職,可不知為何事情沒成。”俞禮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潤了潤喉嚨,“前段時日,那富商又收到密信,說隻要上京狀告程大人受賄便可再議轉運使一事。”
施杳杳眼睛一亮,笑道:“如此一來,此事便說得通了。俞大人還真是沒讓我失望。”
俞某溫聲道。“說不說得通還要等找出直指幕後主謀的證據來再說。”
“那可要有勞俞大人了,這個包裹……”施杳杳指了指放在不遠處一個凳子上的包裹,接着說道,“獄中陰冷,這裡邊是一件大氅和一件厚衣,煩請俞大人幫我送進去,别讓兄長在獄中太遭罪了。”
“好。”俞禮應着。
然後她起身繞過太師椅前的桌案,說道,“今日出來的時間也不短了,我該回去了。”
俞禮同她一道起身,送她出去,“我送娘子。”
施杳杳默許。
看着施杳杳上了馬車後,他立在馬車旁邊,又屈起手指用指節處輕輕敲了敲車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