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劉卿柳繼續往山上走,本來荒涼雜亂的景色在無形之中忽然變得有幾分條理起來。直到沈遙岑看到一道橫亘在山坡之上别墅之前的镂空鐵門,才明白劉卿柳究竟帶他來了哪兒。
劉卿柳摸了摸口袋,掏出一把制式古樸的銅鑰匙。
她對準鎖孔插了進去,又随意扭動了幾下,最終才确定鑰匙應該是往右邊旋的才對。
隻聽“咔哒”一聲,巴掌大的銅鎖解了開來,劉卿柳把鑰匙收好,又把門鎖取下,才用力推開了這扇已經許久無人問津的大門——大門地下的滑輪在地上摩擦出一道深深的痕迹,沈遙岑也幫着推了一下,發現這鐵門遠比看上去的要沉重。
不過,對于一個身體健全的成年人來說,要翻越這扇約莫三、四米高的大門似乎并不是什麼難事,更不要說這鐵門上面的尖刺排距過于稀疏,比起驅趕鑽空子的外來者這一功能似乎僅适用于裝點門面。
沈遙岑推門時仰頭目測了一下,确定僅憑自己的本事也是可以翻過去的。
“這是什麼地方?你家?”沈遙岑适當地問。
當然,根據李筱筱所言和劉卿柳自己親口所述,他們家應當不算富裕。雖然此地位置偏僻,但要将房屋裝修成如此豪華的模樣也需要不少一筆資金,顯然不是劉卿柳的原生家庭能夠承擔的。
沈遙岑稍加思索,便猜測這地方大概率是劉老爺子買下來給劉卿柳住的。
劉卿柳想要聳聳肩——但礙于左臂的傷,于是她隻能改成無奈地攤手,随後漫不經心地說:“也算是吧。自打我父親死後,我原來住的房子就被那些窮親戚給占了,考慮到偶爾回來還需要地方住,所以就買下了這塊地建了個房子。花不了什麼錢,但住得舒服就好。”
沈遙岑“哦”了一聲,心想原來是劉卿柳自己買的。
知道這個答案後再擡頭一看,能發現裝修确實很有劉卿柳自己的風格:花園、泳池、玻璃房……還有一塊不知道用來做什麼的大空地,正面對着花園。而且環境保持得很幹淨,花園裡也沒什麼枯死的雜草,想來是常有人上門打掃修葺。
沈遙岑一擡頭,果然看到了一個還在運行中的監控攝像頭。
這麼一來,遭遇小偷盜竊的可能性确實低了很多。
而且以劉卿柳的雷霆手段,就算是有,隻怕也沒什麼好下場。
劉卿柳上前打開了密碼鎖,打開門的一瞬間屋内的燈光就自動打開了,這稍顯刺眼的亮光讓沈遙岑忍不住眯了眯眼,劉卿柳則走上前去掀開了沙發的防塵布,又順帶着啟動了地暖,整間屋子很快就暖和起來。
她俯下身,在茶幾下找到了一個急救箱放到桌上,又伸手招招還站着的沈遙岑,示意他坐到自己旁邊來。
沈遙岑還以為她是要讓自己幫忙處理左臂的傷口,正坐下打算從急救箱中翻找出碘伏和紗布的時候,卻忽然聽得她淡淡說了一句,别動。
沈遙岑愣了愣,下一刻便嗅到了一陣刺鼻的酒精味兒在鼻端暈開。
他先是感覺臉頰上有些發涼,過了片刻才後知後覺地感受到刺痛。
劉卿柳把帶着一點血色的棉簽随手扔進垃圾桶,像是完成一件多麼得意的大事一樣笑了笑,感慨着說:“沈大少這麼好看一張臉,要是毀容了可不好。”
其實說是毀容,不過是一道無關緊要的小傷口罷了,就算放着不管,不用過多久也會痊愈的。
幫沈遙岑處理完傷口的劉卿柳伸了個懶腰,随後站起身來,指指樓上,說:“這裡客房很多,二層幾乎都能用,你挑個喜歡的住進去就好。裡面什麼都有,水費電費也一直在交,當初選的地兒太大了多出來的房間不知道用來做什麼幹脆全都做成了客房……”末了,她又輕笑着補上一句,“不過這麼多年來,你倒是第一個住進這兒的人。”
她又打了個哈欠,感覺生理性的眼淚都快止不住了。
如果不是手臂太疼,估計她早就兩眼一翻睡過去了。
正思索着,劉卿柳又從急救箱裡翻出止痛藥,草草摳出兩粒放進嘴裡就着涼水喝了,随後乘着電梯上了三樓,走進了最右邊的那間房間。
沈遙岑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樓梯盡頭,忽然覺得自己已經不那麼困了。
于是他自然而然地坐在了沙發上,打開面前的電視,調到了當地的新聞頻道。
新聞欄目上端正秀麗的女主播字正腔圓地播報着當地政府近段時間的計劃,掃黑除惡嚴打“保護傘”,警方雷厲風行,端了不少窩點,又順着借貸賭博等違法行為牽扯出一張龐大又複雜的關系網,最後都與當地一位姓“張”的男子有關。
但問題在于,這個張姓男子的行蹤十分隐蔽,其團夥攜帶銳器槍械,警方多次搜尋卻依舊無果而終,甚至在一次搜查地下賭場的過程中一名民警遭受槍擊身亡,卻依舊讓犯罪分子逃之夭夭,而且地下賭場的賬目和通訊錄都一并被銷毀,導緻案情進展緩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