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卿柳站了起來,婚服上長而柔軟的布料随着她的動作墜在地上,層層疊疊地堆作一團,像是詭異的籠。
她笑了笑,說,你輸了。
沈遙岑呼吸急促,面色蒼白,卻見她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拿出了一柄尖利的匕首,刺向的卻并不是沈遙岑,而是狠狠朝着自己的脖子劃了下去。
于是沈遙岑在一片血色中醒了過來。
他自認為自己的記性還不算太差,沒有這麼快就忘記上輩子家人是如何慘死的,也沒有忘記自己是如何因為無能為力郁郁而終的。
雖然他清楚地明白并不能将導緻這個下場的結果全都歸因于劉卿柳的身上,但如果沒有劉卿柳的推波助瀾,想必一向謹慎精明的沈父也不會在如此重要的節點上孤注一擲,以至于輸得一敗塗地、無力回天……
前世的他簡直稱得上是個灰心喪氣的混蛋,在沈家搖搖欲墜前都仍舊在美國放縱自我不知悔改。直到一通緊急電話打來,才得知房子深夜失火、全家重度燒傷搶救無效,公司早已瀕臨破産的噩耗。
重來一世,他必須趕在事情發生之前做好萬全的準備,并且在發生之前就将整個事情調查清楚。現如今看來,沈家的收益雖然确實是在下滑,但這跟國内大環境也挂鈎,屬實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畢竟京城商圈裡其他幾家生意也不見得有好到哪兒去,更不要說是靠房地産起家的劉家。也怪不得現如今劉老爺子正急着擴張其他産業……
劉卿柳與蘇家聯手,又費盡心機地利用他弄到Eye-Opening公司的12%股份,是否是另有打算?這到底是劉老爺子的意思,還是她自己的意思?
如果是劉老爺子指使她去做的倒也不奇怪,畢竟劉老爺子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五十多年,城府深沉自然不是幾個年輕人能揣測的。
但如果是劉卿柳自己的意思……那就顯得很恐怖了。
現如今劉卿柳不過二十來歲,也就是個大學剛畢業的年紀。在他弟弟還在跟小女孩兒談情說愛的時候,劉卿柳就已經開始接着劉老爺子的勢混迹商圈内,成為了赫赫有名的一方人物。
以及,會不會還有一種可能……?
既然他能夠帶着記憶重生歸來,那劉卿柳是不是也可以?
沈遙岑歎了口氣,感覺現如今自己重病未愈,着實是不适合思慮過多。不過稍微想了一點事情,便感覺額角突突地跳,難受得很。
于是沈遙岑幹脆不再去想,隻等年後去上班時一邊了解公司情況一邊再做打算。
至于劉卿柳那邊的事情,他想找個機會試探一下。
如果劉卿柳真的也是和他一樣的重生者,那事情就麻煩了。
沈遙岑閉上眼,很快就重新睡了過去,隻是這一次,他沒有再做夢。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隻知道醒來時天已經差不多黑了,而他忍受饑餓許久的肚子也終于按捺不住地喊叫起來。他在床上躺了會兒,猶豫片刻後還是打算忍受着身體不适與頭暈目眩的感覺起床尋找吃食。
但好在不等他真的攙扶着桌子站起來,門外就有人敲門走了進來,伴随着開門輕微風聲傳來的,還有一陣陣令人沒什麼食欲的白粥味。
沈遙岑可悲地發現,縱使喉嚨痛得連吞咽唾沫都覺得難受,但他還是想現在就去天和樓跟幾個狐朋狗友一起吃香的喝辣的。
“狐朋狗友”們還不知道沈遙岑這邊的凄慘情況,甚至還在群裡興緻勃勃地談論着今天吃了什麼、明天要吃什麼還有去旅行的時候要到哪兒吃,白閑更可惡,居然在群裡發家庭聚會酒樓大餐,直讓洛楚二人嚷嚷着要去蹭飯。
病了兩天,其實沈遙岑倒也好上不少。好在是在氣候幹燥的北方,最近也沒有下雨的意思,不然就這麼一動不動地在被窩裡躺上兩天,沈遙岑都感覺自己快臭了。
沈淩雲當弟弟還是蠻貼心的,來的時候帶了個小桌闆放在他床上,能讓他不用大費周章地下床也能吃東西。
粥是沈母熬了很久的清粥,撒了一點沈遙岑不愛吃的蔥花,煮好後還在鍋裡保溫了很久,就等沈遙岑起來肚子餓的時候吃。沈遙岑坐在床上,白粥溫熱而綿密的口感熨得他灼痛的喉嚨很舒服,再加上他确實是餓了許久,很快就将一大碗粥全都喝光了。
等沈淩雲再去給他盛的時候,放在一旁已經充滿電的手機忽然震了一下,是白閑給他私發了條新的消息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