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了抿唇,似乎是想了很久,才猶猶豫豫地開口問他哥:“哥,是不是我的感情太過淡薄了?我明明說好會一輩子都喜歡她的,可我才不過去到外地小半年,就好像已經違背了自己的諾言。”他仔細地想了想,當沈遙岑問他是否還喜歡謝小妹的時候,他的嘴巴比腦子和心都要動得更快,他嘴上說着喜歡,也隻是不願意承認自己已經違背了承諾的這個事實而已。
沈遙岑看了一眼他,然後擡起手,揉了揉他的腦袋。
“你喜歡她的什麼地方?”沈遙岑忽然問。
沈淩雲縮了縮腦袋,把自己埋進溫暖的羽絨服裡。他垂着眼,很認真很認真地想,想他和謝小妹相處時的點點滴滴,想自己當初懵懂的愛戀與青澀的話語。
“我喜歡她對我的好,對我的溫柔,”沈淩雲說,“不喜歡她對我亂發脾氣,不考慮我的感受就擅自決定我對她的感情……好吧,我知道了,其實我喜歡的隻是她給我展現過的那一面,而當她的另一面出現在我面前時,我才遲鈍地發現原來我并不是那麼能包容的人。但我還是很喜歡她,隻是也許沒有以前那麼喜歡而已。”
沈遙岑已經将汽車開出了停車場,見到了外面幾乎一片純白的雪景。
“你還想繼續下去嗎?”沈遙岑問。
沈淩雲應了一聲。
“我不想就這麼結束。”他小聲地說。
沈遙岑載着沈淩雲回到家時,沈母已經和宋姨準備好了午飯。
今天沈父不在家,估計是公司裡有什麼事情臨時絆住了腳,而許久未見,宋姨看着比上次要消瘦不少,本來就不算年輕的面容顯得更是蒼老,眉頭也總是緊皺着,像是有什麼沉重的心事一般,甚至當沈遙岑經過她身邊時,她也隻是一言不發地低垂着腦袋,連聲招呼都不跟沈遙岑打。
屋子裡的暖氣開得很足,待久了就讓人開始覺得渾身燥熱起來。
于是沈淩雲脫了羽絨服随手放在沙發的椅背上,沈母瞧見了,便同他說:“别把脫下來的衣服亂放,要是你父親看到了,保不準得說你兩句。”
“反正現在父親不是正忙着麼。”沈淩雲這麼說着,卻還是乖乖地拿起沙發上的衣服去挂在門口的衣架上——盡管半年沒見,他也還是怕他父親闆着一張臉訓他的模樣。
他走到門口時,宋姨已經打算回家去了,但是她的動作看上去很僵硬遲鈍,手安安靜靜地放在大門的門把手上好一會兒,才慢吞吞地把大門推開來。
沉重的木門發出被拉長的吱呀聲,沈淩雲也發現了她的狀态不大對勁,但一時也說不出來到底是哪裡不對勁。
“宋姨最近是發生了什麼事嗎?”等沈淩雲坐回到座位上,沈遙岑問。
沈母擺弄了一下桌子上的菜肴,淡淡地說:“她啊,還能有什麼事兒呢?無非就是自家女兒的那點事——她女兒前段時間不知道從哪裡認識來一個所謂的澳門大款,說是在澳門那邊開賭場的,一年賺個千八百萬的,又給她買衣服買包,對她好得不得了。”
“喔,”沈淩雲并不覺得意外,甚至還覺得有些理所應當,“依依姐長得不差,現在也還算年輕,被有錢人看上也不意外吧。不過……這對宋姨來是說不應該是件好事兒嗎?怎麼現在她反倒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沈遙岑輕笑一下,擡手敲了一下弟弟的腦袋,說:“這種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兒,你覺得是正常的嗎?”
沈母點點頭,繼續說:“宋姨也是這麼覺得的,可無論她怎麼勸說,她的女兒都對那個所謂的有錢男人深信不疑——如果隻是這樣倒也還好,但宋姨說那個男人有妻有子,現在卻隻是單純地想和她女兒交朋友……”
“呃……”沈淩雲撓了撓頭,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宋姨聽女兒說那位大老闆的情況說得多了,漸漸也動了心,還真的以為是自己女兒遇上貴人了,”沈母語氣依舊淡淡的,沒什麼特别的情感,“直到幾個月前,那位大老闆跟她女兒說想帶着她一起做筆大點兒的生意,隻要投入十萬,每個月就都能返還一萬的利息給她。”
沈遙岑開口了:“百分之十的利息?是高利貸吧。”結合那位大老闆在澳門開賭場的經曆,确實也不難猜想。
于是沈母點點頭:“這事兒是不合法的,但是都說在澳門了,宋姨也尋思着這事可行,加上她們母女最近确實有點兒缺錢,于是宋姨拿出了自己在銀行的積蓄湊了十萬給宋依依,說是賺點兒生活費回來就行了。但是宋依依覺得十萬太少,又在各個軟件上拼拼湊湊又借了十萬,統共湊了二十萬給她所謂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