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頌歪着腦袋,對他的話很是驚訝,尖聲道:“表哥就是表哥呀!”
這是江錦程最接近死亡的一場噩夢,林莠未曾想到會是在他年歲這樣小時。
他對着浴室裡的鏡子翻來覆去端詳自己的臉,或者說是江錦程的臉更為确切,閣頌踩着凳子站在他旁邊,豪氣地把手上剛打好的泡沫分給林莠一半,還沒蹭到他手背上,林莠卻扭身一轉,跑了。
閣頌呆愣愣地看了他背影半響,自說自話着玩着手中的泡沫,沒玩上多久,他感覺自己身上有些不舒服,胳膊上的汗毛無端炸起,就連頭皮也是一陣發緊,好像被什麼東西盯上了。
閣頌閉上一隻眼睛,小心翼翼擡頭,沒見鏡子裡有什麼怪異的事情發生,恰巧卧室裡傳來林莠的呼喚,閣頌三兩下沖了手,跳下闆凳朝着卧室方向跑去。
他沒看到,在他走後鏡子裡的景象竟然變得更為明亮了,就像是剛才有一層什麼東西糊在鏡面上一般。
哧——鏡面邊緣裂開了一條縫。
卧室裡,林莠伸手拉上窗簾,在房間裡打量一圈,他又把梳妝台上的鏡子拿東西擋住了,盡管這樣做了還是覺得不大妥當,把閣頌叫進房間後将門反鎖,又推過去一張桌子擋着才稍安心。
每個噩夢都是有時間限制的,他們兩個進來的目的是找到江錦程的秘密,現在最應該做得其實是翻箱倒櫃的找,不過對危險的預判叫林莠為此退縮,他總覺得,現在的首要目标應該是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藏起來。
“表哥,表哥你看我洗幹淨手了。”
閣頌伸展着滾圓的手,手上的确是幹淨了,但是手臂上還有着一條曲裡拐彎的黑線,估計是剛才洗手的時候順着胳膊流下來的。
林莠抓住他還想着往跟前伸的手,在他胳膊上的黑線虛虛劃了一道,道:“去裡面把這裡也洗幹淨。”
閣頌辦事不力,但勝在聽話,如果是現實世界裡以林莠的身份命令,那閣頌可能還會思索一陣,不過現在他的身份是江錦程,閣頌重重點頭,蹬着短腿就去了卧室自帶的洗手間。
閣頌再回來時小眉頭糾結着,看樣子是有話要說,林莠正在翻房間裡的東西,眼神掃到他問了一嘴,閣頌嘴巴剛張開又被他手上的東西轉移了注意力。
他颠颠地蹬了鞋子上床,膝行到林莠身邊,撐着床問:“表哥,這是什麼呀?”
林莠晃了晃手裡的紅色盒子,裡面靜靜躺着塊玉佩,長寬頂多三厘米,他問:“這是你家裡的東西,你不知道?”
閣頌老實地搖搖頭,說:“這是爸爸和媽媽的房間,我不知道。”
林莠哦了一聲,卻沒再把玉佩放回去,而是戴在了閣頌脖頸上,吓唬說:“其實這是我給你準備的生日禮物,你要一直帶着,要是敢摘下來表哥就死翹翹了,明白?”
閣頌點點頭,頰邊的軟肉都随着他的動作一顫一顫的:“明白!”
過了兩秒,閣頌發問:“表哥,死翹翹是什麼意思呢?”
“就是你一輩子都見不到我了。”
閣頌:“一輩子是多長呢?比明天還長嗎?”
林莠:“長,比後天,大後天都要長。過年的時候小姨是不是會給你買新衣服?一年一件,一輩子就是你再有一百件新衣服都看不見我了,這下明白了嗎?”
他說完了不得回應,扭臉去看閣頌,才看見他正撇着嘴要哭,下巴一抖一抖的,話都說不利索:“那,那我不要新衣服了。”
林莠沒想到這都能把他惹哭,他沒有照顧孩子的經驗,也沒有把閣頌逗哭的前科,這下有些手足無措起來,動手給他抹了淚,說:“新衣服可以有,隻要你不把玉佩摘下來一輩子我都不會死。”
閣頌:“真的嗎?”
林莠趕緊點頭:“當然是真的!”
但直到閣頌哭完一頓呵欠連天,依舊沒有放開林莠的衣擺。
身上挂這着個人,盡管閣頌現在還是小孩子,林莠也是行動之間很不利索,他讓閣頌去床上自己坐一會兒,這人就開始眼冒淚花。
最後林莠将整間屋子翻過一輪,除了那塊玉佩再不見其他也就歇了心思,他牽着閣頌躺到床上去,随口一問:“閣頌,我之前送過你什麼東西沒?”
閣頌蹭着他的胳膊,又開始伸着指頭數:“送過,可多啦!鉛筆,橡皮,格尺——”
“停!”林莠換了個姿勢,确保自己能看見閣頌的正臉了,整理了下語言,再問,“有沒有送過你什麼貴的?”
閣頌瞪着眼睛,有些激動,說:“表哥送我的東西都很貴呢,橡皮要兩塊錢呢!”
林莠企圖從現在的閣頌嘴裡套出什麼話,無異于許願豬會飛。
他糾結地看了閣頌半響,道:“沒事了,你不是困了嗎,趕緊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