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删了微信也沒有用,當時答應得我好好的不會和他們私下見面,你确實也做到了,轉眼就在微信上聊得火熱了,現在删了微信,興許明天又在電話裡聊起來了。”
閣頌哪還敢這麼糊弄徐鬓秋,整張臉都貼在車窗上擠得變形了,着急忙慌地證明自己的決心:“鬓秋哥我真的知道錯了,當時也是一時腦熱,你知道的,我一碰上我哥的事就把持不住,好幾次都差點沒命回來,還是靠你我才能全頭全尾地出來。”
“其實這一次你就是不原諒我也沒關系,我隻是不想讓你失望,也不想再看你一個人進到那麼危險的陰世界裡。”
“鬓秋哥,我真的很擔心你,不想你受傷也是真的。”
夏夜,樹叢,蚊子。
閣頌一動不動說完這麼一長段話,臉上胳膊上都被咬了數個包,剛開始還覺不出來,直到後來越來越癢,左邊臉蛋被他自己抓得通紅一片。
就這麼敞着車門也不是辦法,徐鬓秋看了他一眼,讓他去把自行車還回去。
閣頌腦子不跟着他轉:“不行啊鬓秋哥,等會兒我還得回賓館呢。”
徐鬓秋下颌緊緊繃着,現在叫他說出來什麼軟話是不可能的,最多是旁敲側擊提醒他一句:“那你騎自行車走吧,本來還想——”
他話音止住,冷冰冰的眸子看過去,在閣頌面上停留一瞬。
閣頌霎時懂了,變臉比翻書快,一腳踩上腳踏闆就竄出去老遠:“鬓秋哥你等我兩分鐘,我馬上就回來!”
初中生沒有晚自習,又趕上了夏天,一直到六點半都沒天黑的迹象。
閣頌跑過來的時候身後載着并不刺目的陽光,整個人跟什麼青春運動海報上的無臉主角一樣,徐鬓秋看得出神,咬斷的巧克力棒直接掉在了大腿上。
閣頌自覺開了車門坐到副駕,情緒高漲,道:“鬓秋哥你還抽煙啊。”
“抽煙有害身體健康。”
閣頌系好安全帶坐好,徐鬓秋邊打着轉向邊一手朝他扔過來一個盒子。
閣頌下意識:“謝謝鬓秋哥,不過我不抽——”
手上的紙盒比市面上常見的煙盒顯得過長了,閣頌定睛一看才知道自己鬧了個烏龍,這哪是什麼煙,明明就是一盒巧克力棒。
徐鬓秋還在他耳邊道:“抽吧。”
閣頌:“呃……不用了。”
鬧來鬧去,結果給自己鬧不語了,閣頌幹巴巴坐着,眼神粘在車前玻璃上,看着前方的洶湧人潮,奇道:“剛才來的時候還沒有這麼多人啊,怎麼現在比起晚高峰人還多。”
徐鬓秋看面色是不太想搭理他,隻是不知出于何種目的,竟還是有一搭沒一搭回他的話。
“剛才那哪是什麼晚高峰,看看時間,今天是周五,普遍的私立中學會早放兩節課。”
閣頌還真淡忘了那十多年的的學習生涯,現在這麼一回想,腦子中最多的不是做過的各種真題,模拟題,而是當時結交的一些好朋友。
閣頌感歎一聲:“當時報志願的時候都說要找離家遠的,結果他們是都走了,我是最末的志願才錄上,不得不留在這裡。”
趕上一個紅燈,徐鬓秋向前微傾身子,問他:“怎麼不想留在家裡?”
他雖然跟閣頌不認識,但跟他表哥江錦程關系還蠻不錯的,盡管對他的一些行為處事上不太贊同,但瑕不掩瑜,從心底他還是很欣賞這個人的。
所以對方有些時候跟他唠起家常來他也不反感,甚至還能聽進去一耳朵。
就比如閣頌這個小表弟,江錦程念叨了十來年,他也就從對方的口中勾勒出來了一個模糊影子。
很乖,很漂亮,很受寵。
第一點暫時他還保持着懷疑态度,其餘兩點卻已經宛若烙印,打在了閣頌腦袋頂上。
從小在蜜罐子裡面泡大的,選志願的時候竟然還想着去報離家老遠的學校,這是叛逆心作祟吧。
果不其然,閣頌歎一口氣,言語中帶着一絲不理解:“鬓秋哥你有所不知,我爸媽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對我超級好,但就是太好了,這感情太沉重了,都覺得把最順坦最輕松的路捧到你跟前了,不接受就顯得太不知好歹了。”
“……接受了吧,”閣頌說着停頓了很久,直到汽車起步,他把劉海整個掀到腦後,聲音幾不可查,“接受了,好像也就那麼回事兒。”
“算了不說了,鬓秋哥,你現在都這麼了解我了,也說點你的事讓我見識見識呗。”
閣頌尋思,鬓秋哥這麼一個剛大學畢業就當上大老闆的人,肯定能說出來一堆升級流的故事,他已經準備支起耳朵聽了。
眼角餘光瞥到對方嘴巴動了一下,聽見對方聲音,臉上剛漾出來的一抹笑瞬間就消失得一幹二淨了。
徐鬓秋:“我還沒出生爸媽就離婚了,跟着外婆生活到高中畢業,查高考分數的時候老頭子去世了,我正好接手了他的公司。”
接下來的路,閣頌沒再敢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