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嫂子……”他輕喚了一聲,企圖讓女人高擡鬼手。
聲音更哽咽了,說完他就閉上眼,甚至很掐了自己一下,但令人絕望的是,痛覺還在,他沒有做夢。
黑暗中,窸窣動靜響起。
看來自己是要死了,躁動的心跳下,他甚至想不出一句遺言。
女人對他的腦補一無所知,見他一驚一乍,動不動就跪的樣子不滿地一撇嘴,很是嫌棄。
“地上多涼,别坐地上了。”
她用尖銳的指甲拽了閣頌一下,隻是指甲太鋒利,嘶啦一聲,閣頌肩上多出來幾道劃痕,單薄的T恤直接成了破洞風。
氣氛又是一陣沉默,閣頌順着她的力道維持着半跪不跪的姿勢,沉默兩秒後響亮地抽了下鼻子。
……
女人抿了下唇:“我不會傷你的。”
她松開了手,讓閣頌徹底站穩了,見他還緊繃着身體,多是哄他:“我多喜歡你表哥啊,好歹和你是親戚,我才不會殺你呢。”
閣頌這才擡起了頭,臉上卻沒有虎口脫生的僥幸,甚至還更緊張了。
女人額角突然劇烈跳動起來,這實在是一個不好的兆頭,果然,下一秒——
“可是姐,人鬼殊途……”
閣頌不知在心裡給自己加油打氣了多久才擡起頭,觸及到女人冷凝蒼白的面孔,又速速低頭,聲音發悶,甕聲甕氣。
閣頌是第一次和鬼讨價還價,在此之前他甚至還沒跟菜市場攤主打過價,這對他來說很不熟練,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幾近無聲。
女人避開長指甲,用指腹揉按着眉心:“小頌,再廢話嫂子就送你去找剛才那一坨哦。”
像為了證明她話的真實性,說完後一陣陰風刮過,空氣中散發出濃烈的腥臭味道,和她嘴裡的話聯系在一起,閣頌小腿又是一軟。
手機還在她手裡,閣頌抽着鼻子,問:“嫂子,剛才那是什麼啊?”
“我們的鄰居。”
這話不知道是真是假,閣頌試圖從她臉上尋找答案,但隻要女人鏽紅色眸子稍有波動他就會狼狽地逃竄開視線。
擡頭見到除了表哥在的那間屋子,其他屋子都是一片黑暗。如果實在現實世界,一定不會出現這種場景,閣頌想到這裡黑得不正常的天,對她的話勉為其難信了一半。
雖然怕,但想到一會兒還要上去找表哥,閣頌一時間又生出了一股勇氣,順着她的話發問。
“嫂子,你和你鄰居不是在我們現實世界吧。”
這話說得怪,隻消粗略一想就能明白這小子是把他和他表哥劃分進了同一陣營,把自己和那怪物劃分到了又一陣營。
女人陰恻恻看了他一眼,想說什麼,但觸及到這人紅透的眼眶以及臉上還沒幹涸的淚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她變了個站姿,把重心移到左腿上,斜着右腿。
這小孩兒太不禁逗了,而且“嫂子”這個稱呼,他聽得着實詭異。
……
沉默半響,女人右手撐在橫在胸前的手腕上扇了扇風,血紅飽滿的唇開合:“小孩子管這麼多做什麼。還有,别叫我嫂子了,叫我名字吧。”
“我叫徐鬓秋,你呢?”
閣頌沒怎麼看過靈異帖子,但因為父親的原因,他對一些鬼怪的事有所了解,知道不能和它們随意交換名字,隻是他都被表哥叫了半天小頌了……
閣頌心虛地摸了下鼻子,說:“我叫江小頌。”
徐鬓秋聞言臉色都沒變,不像是知道他在撒謊的樣子。
閣頌偷觑她一眼,剛要放下心,隻聽這女鬼開口了。
“好了江小頌同學,現在上樓吃飯吧。”
說完就轉身走了,她穿着黑色絲絨長裙卻走得飛快,幾秒就甩下閣頌一截。
“喂,不要蔥了嗎?”
徐鬓秋腳步未停,頭也不回地遠遠沖他招手:“不買了,去鄰居家借兩根。”
明明在決定做蔥油面時表哥就說過可以去鄰居家借,是徐鬓秋說鄰居不在家不如去樓下買。
現在怎麼反悔了?
反悔不重要,想到她剛才說的那種怪物是鄰居,閣頌頭皮一緊,小跑追上去。
“喂,真的要去找那種鄰居嗎?”
女人猝然停下腳步轉身看他,她領着閣頌走的樓梯,本就比閣頌高,現下又高出他幾個台階,這種俯視的角度讓閣頌清楚地意識到自己跟她根本不在一個戰力級别。
他抿着嘴巴,鞋尖已經悄然改變了朝向,隻待她稍有個風吹草動,閣頌就能像瘋狗一樣沖出樓梯間。
終于——
“第一,我不叫喂。”
“第二,你踩到我裙子了。”
言罷,嫂子動作利落,甚至不等閣頌擡起腳,直接伸手扯開了裙擺。
徐鬓秋一點力沒收,長及地面的裙子直接開叉到了膝蓋,露出了她光裸的腳面,以及充滿爆發力的小腿。
閣頌看見咕咚咽了下口水,這年頭,女鬼都這麼強了嗎?這肌肉線條比他整天泡在健身房裡的肌肉男室友都要有力量。
看上去一腳踹飛他七八米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