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江逢的沉默看在眼裡,模糊的态度仿佛默認一般。
原來是狗急跳牆。
邬見方了然,眼底暗含嘲諷。
江逢豎起三跟手指道:“三天後,放火。”
即便他不燒,彼時仙門中人也會合謀圍堵沈宅。過去俨然成為曆史,無論如何徒勞,始終都循着既定的軌迹向前。
百因一果,結局從來不可改寫。
若隻幹等着,三天後,那将是一場慘絕人寰的單方面屠殺。
指尖微不可察的蜷縮,少年的聲音重新響起:“并非要沈家滅門,你提前半個時辰遣散衆人。”
“其餘不該摻和的,無須多管。”
邬見方眉紋更深幾分,百思不得其解。
“說了這麼多,”他不耐道,“你承諾不洩露一事,到底空口無憑。總要拿出點誠意,我才信得過你。”
江逢好笑道:“家主,還未看清利弊嗎。”
邬見方此人,求生的執念大于一切,哪裡願意留下禍患,更遑論信任他人。
不過是想買他的命。
“邬前輩,”江逢換了個稱呼,“十五年前你棄劍而逃,好不容易把沈家掌控于股掌之間。”
“你不願再與霁雲山有所牽連,我理解,可惜啊,”他裝作遺憾的搖頭,“你的好師尊,季清臣可不會放過你。”
“是不是壓根沒料到,披了沈家主的皮上街,他們帶你去的地方,季清臣居然等在那啊。”
“沈家和山上那幫老不死的世代勾結,為了自己長生,把每一代的适齡子女白白送給霁雲山。”
“如今,這個老鬼的身份,你接手了。”
少年越往下說,邬見方心中寒意便愈甚。
他眼窩布滿血絲,張牙舞爪的蔓延,抓撓得瞳仁凸起——好似眼珠子頃刻就要掉下來了。
“是你,錯不了!”邬見方崩潰的嘶吼道,“當年我私逃下山,是你給他通風報信對不對?!”
江逢哂笑道:“十五年前我還在娘胎裡,沒這種閑情雅緻。”
哪怕這人幾歲尿褲子都難不倒神,即使記憶全失,算算也能了解個大概。
邬見方被唬的一愣一愣,面上涕泗橫流。
“他知道了,他知道我還活着……”
整個人登時深陷魔怔,喋喋不休的重複同一句話。
“也不至于此,”江逢适時打斷他,“門中長老,無一知曉你的身份。”
話音剛落,邬見方驟然擡頭,目光如炬,竟自刺向與他對立的少年。
“當然隻是暫時的。”
江逢壞心眼的說完下半句。
“沈家新秀遲遲不入師門,如今的季清臣又生性多疑。”
“你說,他要多久發現?”
少年不過輕描淡寫,邬見方隻覺五雷轟頂。
近日,沈二沈三的屍體被胡亂丢棄在園中,不巧沈孤鸾經過,鬧得全府上下皆知。
終于得見血親,卻徒留兩具冰冷僵硬的屍體。
對面不識,有口無言。
衆目睽睽之下,邬見方隻好佯裝大怒,勒令府中誰都不準提及此事,也不得私自調查。
若為下仆,違令者,殺無赦。
可同樣,他也無法明面上将沈孤鸾和魏生瀾送進霁雲山。
邬見方紅着眼道:“我正想綁了他們送去,你這時候來,是要阻我……”
江逢耐心道:“你想多了。”
“舍不得沈府,自然不勉強。”
“三日後便提頭去見季清臣,以叙……”
“多年師徒之情。”
故意拖長聲調,将對方的惶恐不安盡收眼底。
目的達成,不再多言。
他一手下移到程雲回腰際,直接将人打橫抱起。
少年懷裡抱着人,臨走前突然想起來什麼,微微側首。
“沈家主的人,這幾日最好識趣些,别老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