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郁的花香霸道地占據了整個房間,将原先的alpha信息素遮了個無隅。
林延半死不活地倒在床上,後頸的阻隔貼翹起一角,信息素還在源源不斷地外洩。
陳謹心頭一顫,釘在門口不知是進是退。還沒等他有所行動,這股花香就發現了他,不同之前的遊離,全軍集結似的纏上了他的身,勾着他的下巴把人往屋裡帶。
等他再回過神時,已經站到了林延身前,着了魔似的吮吸着林延的味道。
Alpha的本能告訴他要亮出獠牙,趁着獵物還沒醒,咬上他的脖頸,給他留下永恒的印記。
Omega的信息素還在明晃晃地拉扯他,跟林延平時那副冷淡的模樣截然不同,不知死活般的奔放。
陳謹晃了晃腦袋,強壓着本能後退,在心裡一遍遍提醒自己不可以。
距離雖然遠了,可味道卻一點也沒淡。Omega的信息素就像是開了定位,不顧一切地引誘着他,纏上他的四肢,在他耳邊說沒羞沒臊的話。
陳謹一揚水杯,潑了自己一臉,給自己赢來短暫的清醒。
他三兩步沖進浴室,手忙腳亂地給自己注射了抑制劑,撞翻了浴室裡好些瓶瓶罐罐。
冰冷的液體順着血管湧向大腦,原本雜亂的呼吸,漸漸平穩下來。
陳謹打開水龍頭潑了好幾把臉,看着鏡子裡猩紅的雙眼,自己都忍不住後怕起來。
林延怎麼會突然就進了特殊期?這麼強悍的信息素平時找不到一點蹤迹,乍一登場就弄出這麼大動靜。
家裡也備了Omega的抑制劑,陳謹在浴室裡調試好後,舉着針頭對着自己預演了好幾次,生怕一個手滑給林延紮壞了。
又一陣心理建設後,才戰戰兢兢闖了出去。
他屏住呼吸,盡量減少信息素的攝入,扶住林延的肩背,把人平放在自己身上。
林延全身燒的滾燙,眉心死死擰在一起,身軀細細顫抖。
陳謹沒拿酒精棉,沿着肩頭在胳膊上找了個合适的位置紮了下去,推針時手抖個不停。
一管藥劑下去後,陳謹心裡暗暗松了口氣,依舊攬着人靠在床頭。
他給自己打的那針隻能勉強留住他的理智,靠源頭這麼近還是得勞動意志力。
他不敢分心想别的,集中注意力感受林延的體溫。
過了不到五分鐘,懷裡人溫度好像降了下去。
陳謹輕手輕腳把人放回床上,擡手擦了下自己額角的汗珠,還沒放松一刻,陳謹就又慌了神,林延呼吸突然重了起來,身上若有若無爬滿了紅斑。
信息素濃度猛地飙升,失控般的亂撞。
陳謹霎時愣住了,停了好幾秒,冒冒失失摸到手機打了急救電話。
市中心的醫療資源極好,他們家又是高檔住宅,沒個五分鐘救護車就到樓下了。
陳謹給林延裹了個薄毯,自己連拖鞋都沒換,就急匆匆抱着人下了樓。
救護車出了小區才開響鈴,車一停就立馬有醫護人員推床來接,從電話打通到進急救室連二十分鐘都不到。
“病人家屬簽字,然後到一樓繳費。”護士拿了個手術通知單小跑出來。
“好,好,他人怎麼樣了?”陳謹搶過筆胡亂花了幾下,握住文件夾急切問道。
“有情況會第一時間通知你,你先冷靜。”護士抽了幾下,都沒能把文件夾奪過來。
陳謹後知後覺放手,看着護士又着急忙慌地進了急救室。
他捏着手裡薄薄一張繳費單,一目十行地找關鍵詞。
醫學上的專業術語他不大懂,隻是知道要做手術。
還沒等他離開繳費,急救室的門就開了。
三四個穿着隔離服的醫師推着病床沖了出來,前排還有兩個護士開道。
雪白的病床上露出個蒼白的人臉,林延帶着氧氣面罩,依舊處于昏迷狀态。
陳謹趕忙湊了上去,一遍又一遍叫着林延的名字,追着病床跑了一路,最後被護士攔在了手術室外。
手術室的鐵門“嘭”的合上,“手術中”的紅燈猝然亮起,整條長廊裡隻留他一個人等待,還有靠牆的一排空椅。
陳謹正對着手術室門口站立,那張繳費單陪跑一路早已變得褶皺不堪。
他從來沒有這麼無助過,活了二十一年少有不順心,更沒見過什麼大風大浪。
林延的臉在他腦海中不斷浮現,疏離的,親近的,迷離的,最後的最後都歸于慘白,沒有血色沒有生氣的慘白。
“這邊有自助繳費機,你先喝口水吧。”護士台就在拐角,不多時就來了個人提醒道。
“謝,謝謝……”陳謹頓了好久,緩緩擡手把紙杯推回,拖着沉重的步伐挪到繳費機前交了錢。
林延這場手術做了很久,手術期間門開了三次,兩次是下病危通知書,一次是醫生換班。
陳謹自始至終都站在手術室門口,從繳完費後就再沒挪過腳,任誰好言相勸都沒動搖過分毫。
第二天上午的9點32分,手術室的燈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