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舉着胳膊要他好好瞧瞧上面的痕迹,等他真的打算牽住你的柔夷将痕迹看個分明,又迅速收回到衣袖下面,再指着他的鼻子痛罵。
“登徒子!暴力狂!這世上怎麼會有你這種人,圖謀不軌!恩将仇報!早知道就該将你曝屍荒野,讓你的狼心狗肺全被妖獸叼走吃了。”
師父教導你溫良恭訓,嚴禁你往壞的方向亂學,這是你能說出來最難聽的髒話,落得他的耳邊就是一些軟綿無力的指責,連他平日裡遇到的歹毒惡人一成威脅都沒有,自然造成不了什麼傷害,反而引得他心頭發癢,身上更加燥熱。
他歪頭看着你到處走動翻找擦傷藥膏,裙擺被你晃來晃去的小碎步踢得翻飛,原本最讨厭的女兒家小意作态,此刻怎麼看都覺得每一步都踢到了心坎上,怎麼看也看不厭。
你将乳白色的藥膏抹在手腕上,用一點點微涼緩解被擠壓的痛感。
半晌,擡起眼皮,他還在盯着你不放,眼神光炙熱如火,好像要穿過外面那層衣裙把你渾身上下洞穿。
你被他看得羞赧,皮膚上泛起一層薄薄的粉,呵斥道:“你看我做什麼!我準你看我了嗎!”
少爺沒頭沒尾地回了一句:“我叫雲瀾,葉落城雲家的雲。”
你冷哼一聲,裝作讀不懂他話中的含義,又嘟嘟囔囔:“關我什麼事,我又不好奇你叫什麼。如果傷好了就趕緊離開,既然你不稀罕我的東西,我也懶得伺候你!”
他果然端起那碗快放涼的稀粥,在你不解的目光下一飲而盡。
粥米半生不熟,湯底還摻着沙礫,少爺将碗放下,被浸濕的嘴唇蒙上一層水光,你偷偷觀察他的反應,而他不出所料地皺起眉。
“誰說我不稀罕……不是,你平時就吃這種東西?”他評價:“難以下咽。”
趕在你張口埋怨他不識好歹之前,他又迅速為自己找補:“我不是說你廚藝不行,實在是原料太過粗糙低劣,配不上你。”
對于這種不走心的阿谀奉承,你沒什麼實際性的表示,連頭也沒擡。
他見你不為所動,言辭急切:“除了這粗食,還有這破屋爛衫,全部都配不上你。你這,你這樣……就該穿上最美的绫羅綢緞,钗上最漂亮華貴的東珠才對。”
話未盡,他期盼地看着你,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他此刻的小心謹慎,想要等你的反應。
你緩緩搖頭,懂裝不懂,“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還不明白嗎?我是葉落城雲家嫡系傳人。”
雲瀾理所當然,振振有詞:“弱者攀附強者,女人依附男人,本就是天地間約定俗成的道理,你既是沒有踏入修行的凡人弱者,又是一介女流,想要給自己找個靠山也在情理之中。我承認你有幾分伎倆,等此間事了,我可以帶你回去,隻是你出身不行,過不了我爹娘那一關,怕是進不了我家族玉牒,但你無需擔心,少夫人該有的排場你都會有,等我繼承家族接管權力,一定會給你補上名分,不教你受半點委屈。”
講到最後,連他自己都信了,目光癡癡的,好像你已經穿上嫁衣準備嫁為他婦似的。
你再打量他一眼,生得倒是劍眉星目,一雙多情桃花眼,用金錢堆砌而成的少年意氣,也還算有些資本。
可惜腦子不行,認不清楚局勢,他口中的葉落城在不懂的人眼裡就是個毫無重量的符号,不拿出點有價值的實質性的好東西,怎麼誘惑你上鈎。
你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發散的臆想:“你說的什麼呀!什麼葉落城雲家,我全都聽不懂,我才不要做什麼少夫人多夫人。”
他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似乎很不理解你的表現,就像是把金錠子扔到乞丐窩裡還被嫌棄一樣莫名其妙。
這正是你想要看到的,你趁熱打鐵,“我師父是殷華之,你可聽說過當代劍仙?有他護着我,我為什麼要跟你去聽都沒聽過的葉落城。”
他擡起頭,環顧簡陋樸素的小屋内設。
先前隻覺得粗鄙不堪,難以入目,現在細細觀察,就能發現房屋裡的陳設嶄新異常,連橫在上方的梁木都是剛砍伐下來的新木,想來全都添置不久。
“怪不得……殷華之真是膽大包天。”
一個合格的徒弟當然不會任由外人欺辱師尊名諱,你不滿道:“你給我安分一些!等我師父回來了,非要讓他好好教訓你一頓不可。”
雲瀾嗤笑出聲,言語中多有譏諷,絲毫不見對劍仙該有的尊敬。
“我勸你别盼望他何時回來為你撐腰,你師父早已自身難保,恐怕現在連骨帶肉都化成了一灘爛泥。”
釣出想要的答案,你心中喜悅,面上還是要裝出一副悲痛欲絕,氣急攻心的模樣,伸手上去要把他拽起來。
“你胡說八道什麼呢,你給我起來,不準躺在我師父的床上!”
他當然不會依你,甚至根本沒有聽你在說什麼,直接抓住你的手臂,這次力氣放輕了些,你被他拉扯跌倒,摔進被褥裡,他正好自上而下地俯視過來,宛如一位上位者,用手撥開你臉上淩亂的碎發,撫摸你因憤怒而睜大的眼睛。
你看到他的眼神晦暗不明,“殷華之不行,你跟我吧,我會對你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