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纾坐在下面,心情倒是沒有什麼很大的波動。
她早就料到了,如果懷中的假有那麼長的話,自己也不至于在陳時書讀高中那三年裡,兩人見面次數寥寥無幾。
周圍的人在緊張地讨論考試,放假,補習,她坐在那很安靜,看不出情緒,有一種等待最後判處結果的平靜。
如果不能去一班,别的班也可以,高二再努努力,高二下再去也行。
放學後,她突然不是很想回家,便在學校到處逛了逛。
她雖然來這裡快一年了,但大多數時間還是待在教室裡,沒有到處走走。
一是沒找到什麼朋友一起,二是自己也懶得走。
平時也沒這雅興。
她走在通往食堂的那條小道,想起來懷中第一天時,陳時書帶着她到處逛,陳時書說這往後延的這條路通往一個草坪,當時太黑,也沒往那裡去。
安纾背着書包,沿着這條路一直往後走。
途中看到一條樓梯往上延伸,安纾看了會,爬了上去。
五點多的天氣還是很悶熱,安纾走了會身上便出了些汗,不一會到了樓梯盡頭。
那裡确實有一塊超級大的草坪,上面還有一些小區常見的健身器材。
安纾從書包裡拿出一個小風扇,對着自己。
視線看到一塊在樹下的石椅,安纾坐在那裡。
石椅的方向背對着草坪,面對着一個坡,坡下是火車軌道。
她還記得當初問陳時書,他坐火車去京師時會不會經過這裡。
他笑着說自己坐飛機。
原來懷義到京師是需要坐飛機的關系,陳時書離自己好遠。
不一會起風了,風順着安纾的小風扇,吹到她的臉上,鑽進她的身體裡,樹蔭下安纾靠坐在那,這裡沒有人,隻有蟬鳴在樹上吱呀。
好舒服。
她将腦袋仰着,向後伸了個懶腰。
安纾閉着眼享受着,突然感覺到一絲震動,像是從遠處傳來的。
是火車。
安纾從小到大沒去過除懷義外的其他地方,這也是她第一次見到火車,綠色的,破舊的。
和電視裡見到過的一樣。
聲音大到安纾有些害怕,但安纾還是站在那裡,感受自己的心跳,感受火車的到來。
隻有這個時候才能脫離現實,在嘈雜的聲音中,不去想煩心事。
一趟火車很快,它走後,又剩下一片安靜。
安纾在上面待了快半小時才慢慢悠悠的往家的方向走去。
安睿傑很早就放暑假了,現在在家裡看着電視。
安國懷好像剛洗完澡,廁所一股霧氣。
李玉芬女士在廚房炒着菜,安纾站在門旁看着安國懷往廚房湊,然後被李玉芬女士罵罵咧咧的喊出去。
好吧,她好像又活過來了。
“爸,媽我回來了!”
她沖着客廳大喊一聲,像是宣洩,像是翻篇。
懷中改卷很快,但這次期末是全市聯考,成績出來還需要一點時間。
但懷中上課進度很快,安纾又開始将自己忙于學業,都快忘了期末成績這事了。
結果沒想到在一次午睡後的下午,班長拿着成績單來到了教室,将成績單放在講台上,沖着安纾喊了句,“安纾,老吳辦公室找。”
安纾到辦公室後,看到老吳坐在位置上,慢慢地喝着茶。
“吳老師。”安纾禮貌地輕喊了句。
“嗯,來了。”吳老師放下茶杯,看着她,“看成績了嗎?”
“還沒。”安纾搖頭。
“看看吧。”吳老師從旁邊扯了張紙,安纾往上看,才看清自己的排名。
安纾,班級第1,年級103。
意料之内。
安纾早就猜到是這個結果,無論多少名,但絕對不可能是前五十。
“你這個成績雖然相較于上次退步了,但是還能穩定了一百左右已經很不錯了,分班應該也能去個不錯的班。”
安纾那顆有些認命的心又開始跳動,帶了些不甘心。
“嗯。”她沉默不語,低着頭不再說話。
她好像有些貪心,明明之前靠六百多名的時候都沒有感覺到難過,但這次一百多卻感覺到難過,隻是為什麼,最後就差一點呢?
人果然都是貪婪的,不易滿足的。
一連好幾天,安纾都是這個狀态。
有些慌神,有些想逃離。
她想回桉樹村,她不想面對現在這個情況。
因為狀态不好,這幾天便和宋老師說暫時停幾天課,等她調整好了,再繼續。
父母這段時間晚上也能看到安纾在家,大概猜想應該是孩子心情不好,也沒再多問什麼。
李玉芬晚上端着牛奶,輕敲安纾的房。
“進。”
看着女兒書桌上全是書,安纾坐在那,一言不發。
感覺這一年安纾變了許多,穩重,刻苦。
“休息會,喝點牛奶。”
安纾接過牛奶,“謝謝媽媽。”
“也别太辛苦,在那種好學校競争壓力已經夠大了,自己不要給自己太多壓力。”
安纾愣了會,把牛奶放在桌子上,轉身抱住了李玉芬。
“嗯,從媽媽身上吸取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