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漸漸不那麼涼,大家換上了秋季校服,脫下了厚厚的冬衣。
高二樓頂的落日成為了安纾埋頭苦學日子裡唯一的慰藉。
那天安纾像往常一樣來到樓頂,卻發現樓上坐着别人。
因為平時也會有人在,不過她們彼此都互不打擾,所以安纾還是走了上去。
可到了上面,她才發現那個人好像在哭,淚水從她的臉頰往下樓,小聲地抽泣着,眼底毫無生氣地看着窗外。
就這麼坐着,連本書都沒墊。
也沒注意到有人上來。
“擦擦吧。”安纾感恩自己随身帶紙的好習慣,“我不是故意看你難堪的,我一般習慣來這上面寫作業。”
“謝謝。”女生拿了紙巾擦了擦眼淚。
見女生心情好像不好,感覺她想一個人待會,安纾耐心地安慰了她幾句,便跑回了高一樓。
“陳時書,我今天在高二樓頂看到一個哭的很傷心的女生。”
晚上聽寫單詞的時候,安纾還有些心不在焉,腦海中想到那個女生一臉絕望地看着外面。
安纾突然一拍桌子,“完了。”
桌子發出的聲音有些響,吓得對面的陳時書一激靈。
“你完蛋了?”
“什麼跟什麼,是那個女生。”
“那個女生完蛋了?不會吧,隻是哭一下,誰都會哭的吧。”陳時書看了眼平闆上的英語書電子版,“你還需要聽十個,别想耍賴。”
“哎呀,不是。”安纾發現這人聽她講話,隻聽一半,哭和坐在樓頂上哭又不是一個概念,“我當時看到她一臉絕望地看着外面,她不會是想跳樓吧?”
聽到這裡,陳時書微挑眉。
懷中壓力大,想跳樓的不是沒有。
“不行,下次我再碰到她,我得在樓下待會。”
陳時書還沒開口,安纾又否定掉,“應該不會,樓頂通往外面的門是鎖着的,出不去。”
“你...”陳時書話到嘴邊,又被安纾打斷。
“我下次還是看看門鎖沒鎖,鎖了我就離開,沒鎖就在樓下待會。”
“安纾,聽寫!”
陳時書早就知道頂樓通向外面的門常年鎖着,學校是不可能開的,所以懷中就算有人跳樓也不會選擇在那跳,他還在想自己什麼時候提醒她,結果這人自言自語給說明白了。
“哦,聽到哪了?”
“我不知道。”
“哇,那你好蠢。”安纾說。
“...”
後面安纾隻要有機會去高二樓,就會偶然碰到那個女生。
她大多數時候是留着淚的。
如果她是哭着的,安纾會給她張紙巾,看眼門鎖的地方,然後回到自己班。
如果她也是在學習,安纾會坐在自己平時坐的地方,和她一起寫作業。
兩人不問名字,也不問心事。
那天安纾來到樓頂,看到一個男生從上面迎面走來,往他身後一看,那個女生在哭。
視線看着往樓下走去的男生。
安纾走上去,遞了張紙過去,她不知道說些什麼,于是選擇什麼話也不說。
她這次沒有回班,而是坐在旁邊。
安纾心裡猜測,她或許需要有個人在旁邊陪着會。
大概過了三四分鐘,女生情緒慢慢穩定下來,不再沉默。
她鼻子悶在紙巾裡,帶着哭腔說了聲:“謝謝。”
“不用謝,我想着這會有人陪可能會好些。”
“嗯嗯,我好多了。”
如果沒人在旁邊,她估計不會這麼快從情緒中恢複過來。
半響,女生開口說話。
“你不是高二的吧?”其實看安纾每次寫作業的習題冊就可以看出,安纾應該還在高一。
“嗯嗯,這裡不是有整個懷中最好看的落日嘛,所以我喜歡來這裡看看,會讓我輕松不少,心情也會好起來。”安纾看着她,“學姐是高二的吧,應該看過這美麗的落日。”
女生颔首,“次數不多,但很美。”
安纾沒問那個男生,女生也沒提及,安纾以為這事就這樣揭過去了,但沒想到這個時候女生開口。
像是想找個陌生人宣洩一番,亦或者實在壓抑的難受。
“剛剛下去的那個是我的男朋友,哦不對,現在應該是前男友了。”
前男友?早戀?
八卦?
安纾吃驚地看着她,她就這樣和自己說了?
“還沒介紹一下自己,我叫謝奕嘉,高二一班。”
看來這上面真的是隻有一班的人來啊。
“安纾,高一十班。”
謝奕嘉了然,“是聽誰說這上面落日很好看的吧,這個地方沒有人告訴的話,一般人很少會上來。”
安纾點頭。
“我和他是高一同學,後面文理分科後不在一個班,不知道什麼原因,可能兩個人性格不合,反正經常鬧矛盾,每次你看到我在上面哭,其實就是和他吵完架之後。”
謝奕嘉就這樣簡單地說着這段夭折的感情,像是在做最後的告别。
安纾在旁邊認真地聽着,她之前還以為是學習壓力的問題。
“一班課程緊,壓力大,所以我經常繃不住跑來這上面。”謝奕嘉說,“高二有晚自習,我有時候一整個晚自習都會沉浸在和他吵架的難過中,我知道這樣不對,因為我的成績下降的很快,可我控制不住,控制不住胡思亂想的腦袋,沒辦法集中注意力。”
謝奕嘉笑了一下,像是在自嘲,“我現在的成績大概率會從一班掉出去,但我不能自己放棄自己,所以我提出了分手,決定在今天放過我自己,同時自救。”
安纾不懂戀愛,初中的時候也有很多小屁孩在她旁邊說自己戀愛了,兩個人要天天黏在一起,她不太喜歡黏着别人,所以她還覺得自己應該不會戀愛。
當時她還想,她隻喜歡黏着陳時書,可她并不覺得這是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