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魏嬰,回來吧。”
“藍湛,放手吧。”
……
“魏嬰!!!”
一聲凄厲的呼喊劃破寂靜的夜,王易博從噩夢中猛然驚醒,那喊聲仿佛還在房間裡瘋狂回蕩,撞擊着他的耳膜。
黑暗如洶湧的潮水,瞬間将他緊緊包裹。他下意識地轉頭張望,周遭沒有彌漫着血腥的慘烈厮殺,沒有那深不見底、仿佛能吞噬一切希望的懸崖,更不見那個決絕墜落懸崖的“魏嬰”。唯有心髒處傳來的劇痛,如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以及如浸在冰窖般冰冷麻木的四肢,提醒着他自己還在這現實的世界中掙紮。
時間仿佛凝固成了一塊沉重的石頭,又好似隻是短短幾分鐘的恍惚。一縷微弱的光線,如同一隻纖細的手,從窗簾的縫隙中艱難地擠了進來,小心翼翼地劃開了黑暗的帷幕。屋内的陳設,在這縷光線的輕撫下,如同從沉睡中漸漸蘇醒,一點點從模糊變得清晰。王易博的意識,也随着這光亮,如同在茫茫大海中漂泊的船隻終于找到了港灣,一點點從那噩夢的深淵中被拉回到現實。
他重重地歎了口氣,聲音裡滿是疲憊與無奈:“原來,又是一場夢啊。”
第1章怪夢糾纏
三個月前開始,王易博便如同陷入了一張無形的網,頻繁被怪夢糾纏。這一次,夢中的“魏嬰”再次如期而至,他早已記不清這是第幾次與夢裡的這個人相遇了。每一次相遇,都像是一場無法逃脫的宿命,讓他在醒來後久久難以釋懷。
他絞盡腦汁,試圖探尋這些夢境的源頭。是從前看過的小說情節在腦海中作祟?那些跌宕起伏的故事是否在不經意間種下了夢境的種子?還是近期追過的電視劇留下了餘韻?劇中的愛恨情仇是否在他的潛意識裡生根發芽?亦或是漫畫裡的奇幻故事,又或者是遊戲中的某個場景?然而,每一種猜測都被他自己果斷地否定。難道這一切隻是毫無緣由的胡思亂想?可為何這些夢境如此真實,如此刻骨銘心?
王易博苦苦思索,腦袋像是被無數根針同時紮刺,疼痛如潮水般一波又一波地湧來。窒息般的恐懼與撕心裂肺的心悸,如同跗骨之蛆,緊緊纏繞着他的心,讓他無法呼吸,無法思考。
沮喪之下,他伸手摸向床頭的手機。屏幕亮起,那冰冷的光線刺痛了他的眼睛,顯示的時間是淩晨五點,距離鬧鐘設定的時間還有兩個多小時。可此刻的他,卻如同被抽走了睡眠的能力,絲毫沒有了困意,滿心都是那些揮之不去的夢境。
他起身走進浴室,擰開冷水噴頭。冰冷的水流如子彈般傾瀉而下,打在身上,讓他不禁打了個寒顫。他望着鏡子裡的自己,雙眼空洞無神,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靈魂,精神萎靡到了極點。他用力甩了甩發梢的水珠,水珠飛濺在鏡子上,仿佛是他破碎的夢境。他多麼希望,這樣就能把那些惱人的夢境統統甩掉。
然而,就在他甩頭的瞬間,鏡子裡的景象讓他瞪大了眼睛,呼吸也瞬間停止。一張清晰而明媚的笑臉出現在鏡子中,那笑容如同冬日裡穿透雲層的暖陽,瞬間驅散了周圍的寒意。而這張笑臉的主人,正是自第一次入夢後便深深烙印在他心底的“魏嬰”。
王易博又惱又怒,低聲咒罵道:“真是活見鬼了!這夢怎麼如此真實,就好像真的在我身上發生過一樣,連心痛的感覺都那麼清晰!”那聲音裡,既有對夢境的憤怒,又有對未知的恐懼。
他一把推開窗戶,一陣冷冽的清風撲面而來,如同一雙冰涼的手,瞬間拂去了他心頭的陰霾。冷空氣順着鼻腔湧入,直抵五髒六腑,讓他整個人為之一振,神清氣爽。
王易博記起今日下午有一檔由他主持的節目錄制通告,上午還算有空。為了讓自己不再一味沉溺于那些夢境,他撥通俱樂部的電話,預約了教練,打算給自己找點事做,讓自己的身心暫時得到解脫。簡單吃了點兒東西後,他便駕車前往位于城郊的俱樂部。
這是長沙首屈一指的競技摩托俱樂部,擁有符合國家級競賽标準的賽道。自從熱愛上這項運動後,王易博隻要有空就會來這兒練習。他癡迷于風馳電掣的速度感,那種速度帶給他的刺激,讓他仿佛能忘卻一切煩惱;他沉醉于極速競技帶來的腎上腺素飙升的快感,每一次沖刺,都是對自我極限的挑戰。
和教練打過招呼,做好練習前的各項準備,王易博跨上摩托車,如離弦之箭般沖上賽道。發動機的轟鳴聲在賽道上回蕩,仿佛是他内心的呐喊。
極速摩托競技的魅力就在于,無論你腦海中思緒如何紛繁複雜,隻要踏上賽道,心中便隻剩一件事:突破自己對賽道和車輛的掌控極限。在風馳電掣中,他暫時忘卻了那些夢境,忘卻了心中的痛苦。
十幾圈的風馳電掣後,王易博明顯感覺到,過彎道時身體的傾斜度比上次訓練有了顯著進步,速度也有所提升。他興奮地擡手看表,發現上午的時間已悄然過去大半。那種通過努力取得進步的喜悅,讓他的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王易博回到休息室,和教練簡單交流了練習中遇到的問題,便駕車返回住所。然而,一進家門,那些夢境就像無形的空氣,悄無聲息地滲入他的每一個細胞。好不容易在賽道上暫時忘卻的畫面,瞬間如潮水般湧回,将他的思緒填得滿滿當當。
無數次自我催眠,告訴自己那隻是夢,不必在意,可夢境卻一次又一次地襲來,而且這次醒來,那種心痛欲絕的感覺久久不散。王易博第一次意識到,必須認真對待這個問題了。他打開電腦,搜索夢境解析相關内容,眼睛緊緊盯着屏幕,希望能從中找到一絲線索。然而,卻一無所獲。
他又輸入夢裡聽到的“魏嬰”“不夜天”“雲深不知處”“蓮花塢”等詞彙,電腦屏幕上卻隻顯示“沒有搜索結果”。他憤怒地一拳砸在桌子上,那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裡顯得格外響亮。
煩悶至極的他,“啪”地合上電腦,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任由頭向後垂着。腦海中,“魏嬰”跌落懸崖時那張決絕的臉,又清晰地浮現出來。那畫面,如同電影般在他的腦海中不斷回放。
他索性任由自己沉浸在回憶裡,然而,除了鑽心的疼痛和刻骨的思念,再無其他。那種痛苦,如同毒藥般在他的身體裡蔓延。
他猛地睜開雙眼,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和迷茫,突然懷疑自己是不是精神出了問題,或者是壓力太大所緻。他心想,得找個機會去看看心理醫生,咨詢一下自己這種情況是否正常。
就在這時,手機鈴聲大作,是助理小李打來的。
“博哥,你準備好了嗎?我已經到樓下了。”
“好的,我五分鐘後下來。”
挂斷電話,王易博匆匆沖了個涼,随手挑了一套黑色休閑裝換上,便出了門,絲毫沒留意到自己忘了拿滑闆。
看到王易博空着手走來,小李驚訝得瞪大了眼睛。平日裡走到哪兒都抱着的寶貝滑闆,今天居然沒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