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好又坐起來,“你好,白…”差點順嘴把燕雲雀的綽号叫出來,他連忙閉上嘴。
陸子楓覺得他應該還沒忘記自己,畢竟是那麼刻骨銘心的記憶,說了個你好就簡簡單單地這麼結束了。
事情發展得太快,他還有點懵,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
對燕雲雀的态度,在外人看來過于冷淡了,好像很傲氣的樣子,像有正宮身份的主母對待小三,那種不屑又忌憚嫉妒的樣子。
但他打扮得又那麼豔麗,那麼張揚,一點也沒有主母的端莊樣子。
更像是渾身騷氣,講個話都像撒嬌的狐狸精。
相比高高在上的明月,人們還是更容易被妖媚的狐狸吸引,他隻是站在那裡,故作冷淡地擰着眉張張紅唇,就萬衆矚目。
就連楚承年也是,目光緊緊盯着那個男人,仿佛少看一眼,未婚夫就要被别人叼跑了。
燕雲雀臉上笑得更溫柔,眼神卻逐漸變冷。
陸子楓本人是不知道别人怎麼看他的。
“你有什麼話想和我說嗎?”燕雲雀笑着,眼神溫柔到令陸子楓一陣惡寒。
“不是你找我嗎?”陸子楓奇怪道,既然燕雲雀主動來找他,那不應該是他有話想跟自己說嗎。
難不成是就當年出車禍那件事來興師問罪的?
但那出車禍是個意外,祝憐玉本人并沒有真的想殺了他,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出意外。
燕雲雀本不該出事的。
除非是他自己故意将計就計,弄殘了自己。
但那怎麼可能呢?
他又不是瘋子。
“你沒有話和我說,但我卻有話想和你說。”他歎了口氣,似乎很無奈。語氣像是和多年未見的至交好友重逢。
“真不記得我了?”燕雲雀好像有點期待。
陸子楓根本不知道他在問什麼,困惑地搖了搖頭。
燕雲雀彎下腰,嘴唇靠近陸子楓的右耳。
從這個角度他可以看到陸子楓耳根和下颌交界處的小痣,并不顯眼,但一旦注意到了,就會被吸引得無法移開目光。
這男人渾身上下都是熟稔到極緻的勾引,燕雲雀的眼神更冷了。
看來他離開的這段時間,這男人根本一點也沒空虛過。
陸子楓聽到他張開嘴,聲音很柔和。
他說:“婊子。”
陸子楓沒想到長得跟白蓮花一樣的青年、衆人眼中溫柔的白月光、貴公子,嘴裡會說出這麼惡毒不堪入耳的話,他驚訝到瞳孔劇烈收縮。
嘴巴都張大了,好半天合不攏。
看來燕雲雀沒他想象中那麼簡單啊,還是個黑心白蓮。
“很驚訝嗎?”燕雲雀直起腰,高高在上地俯視着坐在沙發上,驚訝到目瞪口呆的陸子楓。
他背着光,巨大的陰影朦胧了眉眼柔和的線條,也籠罩了陸子楓眼底的光。
他靠得很近,陸子楓這才發現,原來燕雲雀身材比他想象中的還要高挑一些,不像他弟弟那麼嬌小。
“是有點。”
但是仔細想想,陸子楓覺得也可以理解他的兩面派。
他要真是朵單純的白蓮,怎麼可能當上燕家繼承人?好歹也是未來的燕家家主。
“等楚承年把你交出來後,有的是讓你驚訝的事。”燕雲雀笑了笑,眉角眼梢都浸潤着期待的光彩,“你還不知道吧,他已經答應把你送給我了。”
看着陸子楓變化的臉色,他滿意地挑了挑眉,似乎很愉悅的樣子。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死在我手上的。”言下之意就是,他會讓陸子楓生不如死,然後再讓他死在别人手上或者僞造出意外事故。
陸子楓忽然感覺身上一冷,明明燕雲雀是笑着的,他卻感覺到了和楚承年發飙時,身上如出一轍的陰氣和危險氣息。
不同的是,楚承年生氣了,隻要眼睛不瞎就能看出來,而燕雲雀的危險一點都顯露不出來。
又是一個瘋子,陸子楓頂着頭上充滿殺氣的溫柔眼神默默吐槽。
*
晚宴結束後楚承年還有酒局,要談談工作上的事,陸子楓不便參與。
梁褚奉命送他回去。
陸子楓一看到他就來氣,不想和他說話,盤算着等會回去給他下什麼藥,但一想到梁褚根本不吃他做的菜,就更氣了。
他坐在後座上都不踏實,隔一會兒就要換個姿勢。
梁褚說話,他也打定主意不搭腔。
他的情緒實在好懂,梁褚瞄了眼後視鏡,“屁股長痱子了,還是又想尿我車上了?”
陸子楓立馬破功,炸毛道:“我都說了,上次我沒尿你車上!”
說完又想起之前的打算,緊緊閉上嘴。
梁褚這人怎麼這麼讨人厭,又是污蔑他失禁,又是和楚承年打小報告,害他被拉到晚宴上折騰,現在也不肯幫他調查。
他越想越覺得心煩,尤其是當前座又飄來煙味時,厭惡的情緒更明顯了,幾乎要寫在臉上。
“把煙熄了。”
“不是不打算跟我說話?”梁褚其實沒有抽煙,隻是點着了夾在指間搭在車窗上,火星幽幽的,不太明顯。
“你知道?”陸子楓也懶得在這上頭跟他置氣了,“你為什麼要和楚承年說我跟謝醫生的事?”
他控訴道,見梁褚不說話,直接在後面踹了一腳椅背。
力道大到梁褚的身子往前震了震,夾在指間的煙掉在了窗外,被車輪攆滅。
刺啦一聲,梁褚直接把車停在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