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臨城的龍焰在暮色中舔舐着血色殘陽,韋賽裡斯抱着裹在黑絲絨披風裡的瑪格娜,指尖被兩歲女兒無意識攥得生疼。他的弟弟戴蒙正用暗黑姐妹的劍尖挑開人群,紫眸裡跳動着興奮的火苗——隻有在混亂中,這個浪蕩王子才會真正鮮活起來。
??"父親..."瑪格娜突然呢喃,小手從披風縫隙裡伸出,指向棺椁前佝偻的白發老人。韋賽裡斯渾身一僵,懷裡的孩子又用那軟糯嗓音重複:"父親。"傑赫裡斯國王渾濁的眼睛猛地睜大,枯槁的手掌在空中痙攣着抓握,仿佛要抓住早逝的女兒阿萊莎的幻影。
??"是曾祖父。"四歲的雷妮拉踮腳扯韋賽裡斯的衣角,銀發在風中揚起細碎的弧光,"瑪格娜要叫曾祖父。"小姑娘像隻護崽的小貓,把妹妹往身後攏,可當她對上傑赫裡斯國王含淚的目光時,聲音突然弱了下去。
??貝爾隆親王的遺體裹着裹屍布,在火葬堆上泛着詭異的光澤。韋賽裡斯還記得半年前父親抱着瑪格娜騎龍時的笑聲,貝爾隆總說這個異瞳孫女是"雷霆中誕生的小龍"。此刻沃米索爾的龍焰舔上裹屍布的瞬間,瑪格娜突然掙紮着要下地,奶聲奶氣喊着:"爺爺飛高高!"雷妮拉尖叫着去拽妹妹,艾瑪的鞋子在石階上劃出刺耳的聲響,而韋賽裡斯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撲過去,将女兒死死壓在胸口。
??傑赫裡斯國王顫抖的手懸在火焰上方,老淚縱橫。韋賽裡斯注意到祖父脖頸間的龍紋項鍊——那是亞莉珊王後生前親手戴上的。兩年間接連喪妻喪子的老人此刻像具會呼吸的石像,直到瑪格娜的披風被火焰映得透亮,他才突然驚醒般吼道:"把孩子帶走!"
??暗處傳來金屬摩擦聲,韋賽裡斯不用看也知道是維耿的黃金面具在夕陽的微光下泛冷光。這個叔父永遠帶着學城的腐朽氣息,此刻正用骨瘦如柴的修長手指撥弄瑪格娜的銀發,像在檢查什麼珍貴标本。"瞳孔間距比阿萊莎窄0.3毫米。"他沙啞的聲音驚飛了檐角渡鴉,"發色倒是繼承了伊蒙的銀白。"
??"夠了。"艾瑪奪過女兒,披風下瑪格娜正好奇地啃咬自己的袖口。維耿面具後的冷笑讓韋賽裡斯想起父親葬禮上的蛆蟲,那些在腐肉裡鑽營的學者永遠學不會人類的溫度。但當瑪格娜突然掙脫懷抱,搖搖晃晃撲向輪椅上的傑赫裡斯國王時,艾瑪卻鬼使神差地松開了手。
??"阿萊莎..."老人渾濁的淚滴在瑪格娜眉間。這讓韋賽裡斯突然想起母親臨終前也是這樣抱着自己,紅金色長發垂落肩頭,說他是"最像父親的孩子"。而此刻瑪格娜正用小拳頭笨拙地擦拭傑赫裡斯國王的眼淚,奶聲奶氣重複着雷妮拉教的話:"曾祖父不哭,瑪格娜保護你。"
??戴蒙的笑聲像淬毒的匕首冷笑道:"瞧瞧咱們的人瑞王祖父,連曾孫女都要當成亡女來疼。"奧托首相的女兒阿莉森正不動聲色地調整傑赫裡斯的靠墊,十五歲少女的目光在瑪格娜身上停留片刻,又迅速移開。她腰間的海塔爾家徽在火光中明明滅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