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我們仨異口同聲。
器修堂内。
“啪!”
器修長老蒲扇般的大手一拍桌子,整張檀木桌瞬間四分五裂。他胸口劇烈起伏,銅鈴般的眼睛裡還泛着紅血絲。
“兩個小兔崽子...”他咬牙切齒,“一個折壽三十年,一個差點縮回娘胎裡!”
林清羽縮了縮脖子,小聲提醒:“師父,您昨天還說季師兄做得對...”
“放屁!”器修長老怒吼,“老子養了三年!好不容易把阿蠻養胖了五斤!把季塵養得沒那麼陰森森了!結果呢?“他越說越氣,抄起茶壺灌了一大口,“要不是看在那幾個小混蛋還算有點用的份上,老子非把他們吊在器修堂門口抽不可!”
林清羽默默腹诽:您這不已經把他們折騰得夠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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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的那個雨夜,器修長老帶隊回宗時,在亂葬崗撿到了兩個血人。
瘦削蒼白的少年死死抱着個奄奄一息的孩童,自己後背被幽冥宗的毒镖紮成了刺猬,卻仍用身體護着懷裡的人。長老本想直接走——他一向不愛管閑事,可那孩童突然睜開眼,虛弱地拽住他的褲腳:“救...塵哥...”
就這一聲,讓鐵石心腸的器修長老鬼使神差地彎了腰。
後來他才知道,季塵是皇族棄子,阿蠻是商隊遺孤。一個陰郁孤僻,一個天真爛漫,卻相依為命地活了下來。
“兩個小崽子...”長老揉了揉發酸的眼睛,“真不讓人省心。”
太陽西斜。
我們三個終于被解放,符小绫直接癱在地上,像條曬幹的鹹魚:“我...我要死了...”
武陽更慘,抄書抄得滿手墨迹,眼神呆滞:“《宗門戒律》第三十六條是什麼來着...”
我勉強還能站着,但腿抖得像篩糠:“林清羽...你等着...”
林清羽躲在器修長老背後,沖我們做了個鬼臉。
長老冷哼一聲:“念在你們幾個還算有點功勞,這次就算了。”他頓了頓,突然咧嘴一笑,“下次再敢帶着老子的徒弟玩命...”
“不敢了不敢了!”我們瘋狂搖頭。
深夜。
“咚咚咚!”
我剛躺下,房門就被砸得震天響。
“江湖救急!”武陽在門外哀嚎,“書還沒抄完!明天交不上,長老說要讓我背着鼎繞山跑十圈!”
符小绫的聲音從外面傳來:“滾!老娘手都擡不起來了!”
我歎了口氣,摸出筆墨:“進來吧...”
武陽感動得熱淚盈眶,結果剛推門就聽“咔嚓“一聲——
林清羽這缺德玩意兒,居然在門口放了捕獸夾!
“啊——!!!”
慘叫聲響徹青雲門的夜空。
器修堂内,魁梧的老頭翹着二郎腿,美滋滋地抿了口酒:“小兔崽子們,跟老子鬥?”
————
尾聲:
很多年後,江湖上多了對奇特的旅人。
一個白發青年牽着個虎頭虎腦的少年,走遍大江南北。有人見他們在昆侖巅烤雪兔,也有人在東海畔瞧見少年扛着條大魚追青年跑。
偶爾夜深人靜時,青年會對着星空出神。少年便湊過來塞給他一顆糖:“塵哥,想家了?”
“...嗯。”
“那明年回青雲門看看吧!我想死武師兄的燒雞了!”
星光溫柔,恰似當年宮牆下,那個翻牆遞來蜜瓜的小小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