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赟又驚又怒:“怎麼可能?”
謝衍之料他會如此,将弓遞給牛耳:“你做不到,不代表别人也做不到,半年的饷銀,莫要耍賴。”話落徑直離去,走了幾步,看見一個人,站在十幾步遠的地方瞧着自己。
這人十七八歲的年紀,穿着甲胄,腰間挂着佩刀,謝衍之認識他,他是柳沣的幼子柳震。
“你就是新來的沈言?”柳震先開口問,眸中有贊賞。
謝衍之走過去拱手行禮:“屬下正是沈言。”
“功夫不錯,箭法更是了得,為何現在才來軍中?”柳震疑惑。
“我是獵戶出身,為了養家糊口,常年在山中走動。箭法也是那時候練出來的。”謝衍之說出早已備好的說辭。
柳震不信,定定地瞧着他。
謝衍之沉默半晌又道:“私事有些難以啟齒,來軍中我不想的,軍中規矩太多,還是打獵自在,可我家娘子看不上我是獵戶,要退婚,我又,我太喜歡她,隻能來軍中搏個前程。”
衆人聽了這話,哄笑一聲,說謝衍之有情有義,是難得的好兒郎。
牛耳氣急,大怒道:“這樣嫌貧愛富的人,就該休了她,再另娶一個。”
謝衍之歎息一聲:“爹重病,娘年邁,弟弟妹妹還小,處處都用錢,再找一個得花多少錢,再說,我家娘子長得漂亮,耐看得很。”
柳震笑道:“你小子倒是個愛美色的,聽你的口音,你是京城人士?”
謝衍之回道:“京城郊外,離京城有一段距離,常往京城送獵物,對京城的事也有所了解。”
柳震哦了一聲,圍着謝衍之轉了轉,上下打量着他:“那你可認識謝衍之?”
謝衍之穩住心神:“不認識,但屬下聽說過,是個混不吝的,聽說吃喝-嫖-賭,樣樣都會,鬥雞遛狗打馬球沒有不沾染的,祖宗家業被他敗光了,前些日子,聽說他要成婚了,也不知誰家姑娘這麼倒黴。”
“你對他倒是了解。”柳震别有深意問。
“不是屬下了解,實在是謝世子名聲太響。走哪兒都能聽見幾句,倒是沒見過他本人。”謝衍之一派恭敬,挑不出半點毛病。
柳震揮手讓他離開,看着他遠去的背影陷入沉思。等謝衍之走遠了,他回了主帥軍帳。
骠騎将軍柳沣見柳震回來,問:“如何?”
“應該不是。”柳震說,“長相不是,氣質也不是,隻是年齡附和。”
前幾日父親得了一幅畫像,是謝衍之的。王太師命他們找到謝衍之,就地格殺。
“不是最好,沈言功夫好,一來就砍了耶律泓的腦袋,穩我軍心,揚我國威,是個不可多得的将才。”柳沣望着身後的地圖。
北方是遼國,與大齊分庭抗争多年,又對大齊虎視眈眈。
柳震想了想:“單憑他幾句話,還不能洗脫嫌疑,要不要去京城外,讓人核實一下,若真有沈言其人,父親再重用他不遲。”
柳沣想了想,點頭道:“也好。”小心駛得萬年船,他不能行差一步。
謝衍之回了營帳,越想越不安,柳震今日明顯在試探他,說不定會去京城核實。
牛耳在一旁道:“沈兄弟,你真不打算休妻另娶,你那娘子不安分,嫌貧愛富,瞧你不起,早晚會棄你而去。”
謝衍之躺在床上,思索着如何出去,并未聽見牛耳的話。
牛耳見他不說話,又說了一遍,謝衍之這才回神,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牛大哥,兄弟知你一片好心,可我倆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我心裡再放不下其他人,你讓我娶誰,再說,娶媳婦不要彩禮啊。”
謝衍之拱手,笑着道:“多謝牛大哥好意,今兒赢了林赟,手頭也寬裕,咱們去五福鎮上轉轉?順便請你喝一杯。多謝大哥這些日子以來的照顧。”
牛耳推辭一番,拗不過謝衍之,跟着謝衍之來到五福鎮。
謝衍之還是去了一品閣,這是他與楊淮約定好的地方。
他來過好幾次,與掌櫃的認識,掌櫃的見他來了,假裝不認識,請他們進了雅間。
謝衍之點了幾個肉菜,要了一壺酒,陪着牛耳痛飲幾杯,客套一番,借口尿急,出了雅間去了後院。
掌櫃的已等在後院了,見謝衍之進來,忙上前問好。
謝衍之不多廢話,直接問:“有京城的信嗎?”他的銀票送去好多天了,按時間來算,回信這兩日該到了。
楊淮掀開簾子,從屋内出來,手裡端着一壺茶,就着壺嘴飲了一口:“惦記你小媳婦呢?我這兒還真有你的信,我親自跑京城幫你帶回來的。”說着從懷裡掏出信,遞給謝衍之。
“你何時回來的?”謝衍之接過信,盯着信頭也不擡,見好幾封信,心中一喜,便翻找沈玉蓉的信,都是熟悉的字體,可見沒有沈玉蓉的信,臉色當即變了,沉聲問,“玉蓉沒說什麼?”
果真沒把我放心上?
楊淮挑眉:“說了。”
“說了什麼?”謝衍之問。
楊淮想了想,沒想起有用的東西,道:“忘了。”
謝衍之:“……”
算了,也沒指望玉蓉給他寫信,誰讓他成親當晚跑了呢。
院中有石桌石凳,謝衍之找了個位置坐下,展開信一封一封地看。
砰地一聲,謝衍之猛地站起來,怒火中燒看向楊淮,惡聲惡氣問:“牛肉醬呢,辣椒醬呢?”
弟弟妹妹們可說了,那是玉蓉親手做的東西,都是給他的。
玉蓉心裡有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