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别人反應過來,沈玉蓉起身上前,一腳踩在男人臉上,拔出劍,在男人心髒處比劃着:“把剛才的話再重複一遍。”
她一臉狠勁兒,吓得其餘人退到門外。
男人的臉被踩着,胸口上放着的是利劍,他哪敢重複剛才的話,一動不動,眼珠子轉了轉,結結巴巴道:“欠,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沈玉蓉挑眉,勾唇輕笑一聲:“沒說不還錢啊,可你們是來打劫的,還污言碎語。真以為我們好欺負呢,我爹好歹也是五品官,何時輪到你們這些地皮流氓欺上門了。你可知這是什麼地方?這可是武安侯府……的别院。”
“我們就是找武安侯要債。”門外一個男人說。
“你胡說,我父親已去世四年有餘,他在世時,怎不見你們上門要債,人都去了四年了,再來要債,你們诓騙誰呢?”謝瀾之年紀大些,知道的事情也多。
沈玉蓉聞言覺得此事另有隐情,垂眸看向腳下的人:“你們來讨債,可有證據?”
男人聽了,忙說有,從懷裡掏出一張紙,疊得整整齊齊,遞給給沈玉蓉。
沈玉蓉接過紙擡起腳,将劍放男人脖頸處:“起來。”
男人小心翼翼起來,眼睛瞟向鋒利的劍,生怕沈玉蓉手抖,他的腦袋跟着搬家。
沈玉蓉對謝瀾之道:“你看着他,要是敢不老實,把他的脖子戳個窟窿,私闖民宅偷東西,被打死也活該,上了公堂咱們也不怕。”
男人額頭上浸出汗珠,大顆大顆落在地上,早知這裡有個硬茬子,他就不接這活了。
不是說謝家長子是纨绔,一家人老的老,小的小,很好拿捏嗎,這是好拿捏的?
呸,說出去誰信啊,這女人比母夜叉還厲害。
謝瀾之接過沈玉蓉手中的劍:“嫂子放心,他敢動,我就戳死他。”
聽見這話,男人的臉皺成包子,欲哭不哭的:“我不動,你放心,我一定不動。”
沈玉蓉展開紙看了看,這是一張借據,說武安侯醉酒打破了王元平的一塊玉佩。
此玉佩價值千金,武安侯身上暫無銀兩,遂打了一張借據,言明歸還現銀五千兩。
“這王元平是誰?”沈玉蓉掀起眼皮掃向要債的男人們。
“王太師的名諱,你都不知道?”男人詫異。
若不是太師府的人吩咐,他們也不會來。
“太師?”沈玉蓉嗤笑,“堂堂一國太師,何等重要的人物,國事都忙不過來,怎會讓人上門讨債?就算讨債也不屑用這種卑鄙無恥的手段。一定是你們假借太師之名,私闖民宅,欲圖謀不軌。”
“上面有武安侯的親筆簽名,借據如何有假?好啊,你們武安侯府欠債不還,還将我們打傷,仗着侯門貴府,欺辱我們這些平頭百姓。”一個男人見硬的不行,隻能耍賴。
沈玉蓉和謝瀾之把男人推出門外。
這時門口聚集了不少人,謝家的莊子周圍也有其他莊子。
都是京城有頭有臉的人家,對破落戶謝家也有所了解。
同情有之,唏噓有之,但也不乏落井下石者。
男人的話剛落,人群中擠出來一個婆子,四十多歲,穿的是绫羅綢緞,頭上簪着四五根金簪子,腕上帶着金镯子,金光閃閃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家開金礦。
此時她一手掐腰,一手甩着帕子,笑嘻嘻道:“都道武安侯謝家大房落寞了,卻不知落寞到如此地步,連欠債都還不上了,真真是可憐呀。”
“哪來的瘋狗出來亂叫呢。”沈玉蓉雙手抱胸,依靠在門框上,漫不經心地問出口。
“你罵誰是瘋狗。”婦人一手掐腰,一手指着沈玉蓉,滿臉怒容,恨不得把沈玉蓉吃了。
“誰對号入座就說誰,我們謝家如何,跟你有半毛,半個銅闆的關系嗎,輪到你在這裡指手畫腳。”沈玉蓉不緊不慢道。
婦人要開口罵人,沈玉蓉伸手奪過謝清之手中的劍,面色冷凝,嗓音堪比極地寒冰:“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不要命的都上來試試。”
那婦人見沈玉蓉不要臉,縮了縮腦袋退後幾步,呸了一聲,罵罵咧咧走了。
周圍的人也往後退了幾步,目露怯懦,唯恐得罪沈玉蓉。
沈玉蓉目光放在讨債的人身上,抖了抖手中的借據:“我說你們有些常識好不好,四年前的借據,紙張如新,仔細聞還能聞道墨香,昨天晚上寫的吧?”不經意問出口,擡眼看着幾人。
一個男人心直口快,道:“你怎麼知道?”
話出口,知道自己說漏了嘴,擡手扇自己一個嘴巴子:“就你嘴快。”
“想知道如何把紙張做舊嗎?”沈玉蓉聲音溫柔,聽不出喜怒,唇角微微上揚,仿佛再笑。
“怎麼做?”自打嘴巴子的男人問。
沈玉蓉鄙夷地看着他:“告訴你,讓你們再坑我們一次?”話落,将手中的借據撕了個粉碎,擡手撒向空中,紙片像雪花一樣,洋洋灑灑落在地上。
要債的人見沈玉蓉撕了借據,又怒又氣,卻無可奈何,遂放了幾句狠話,轉身帶人離去。
沈玉蓉望着幾人走遠的背景,讓周圍的人散了,轉身回了莊子,等跨過門檻道:“快關門。”
她的話對謝家兩兄弟而言就是聖旨,一人一邊将門關上,插-好門栓。
聽見門響,沈玉蓉再也撐不住了,癱坐在地上。
梅香吓了一跳,忙蹲下查看沈玉蓉的情況:“姑娘,你是怎麼了,不要吓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