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是被父母賣掉的孩子啊。
林語棠用完膳,也不多待,就同夏禅出宮回林府了。
林府離皇宮極遠,蕭姝和為了給她造勢,特将自己常用的馬車撥給她們用。
皇室特用的馬車,樣樣皆是最好的,外觀看上去也極為華麗貴氣,馬車一角還挂着“昌甯公主府”的字牌。
夏禅同林語棠算不上太過熟悉,又是這般情況,一向八面玲珑的人竟不知道挑些什麼話來說。
兩人都沒什麼說話的心情,在不尴不尬的說了幾句後,都沉默了下去。
林語棠想了許久,還是心情低落難過。
她以為她是父親的第一個孩子,就算母親去世,他娶了繼母,對她多少也有些疼愛在的。
時至今日她才真的明白,她仇恨的人不該是繼母,應該是父親。是父親的漠視、不作為,才是她在府中舉步維艱的根本原因。
他不是看不見她的窘迫,不是不知道她被繼母為難,隻是選擇了視而不見,選擇讓她委屈罷了。
臨近林府前,林語棠突然開口問:“夏禅姐姐,南朝律法中,若是與父親斷絕關系,要去官場備案嗎?”
“會影響殿下嗎?”
最後一句,她聲音略輕,皺着眉,小表情很是糾結。
“這我也不清楚。”夏禅被問住了,尴尬一笑:“等回宮後可以問問别人。”
南朝還是很看重孝道的,尤其是京都中,但凡是有頭有臉的人家,都特别看重這方面的名聲。若是哪家傳出有子女不敬父母,晚輩的婚事都要艱難許多,更别說是與父母斷絕關系的,更是聞所未聞。
林語棠臉上糾結更甚:“我有些擔心,父親若是見我得了殿下的青睐,又黏上了怎麼辦?影響我不要緊,若是影響到殿下該如何是好。”
夏禅年長她兩三歲,見識多些,勸慰道:“你莫要多想,女子名聲尤為重要,你若這樣做了,少不了被人議論。你以後是要跟在殿下身邊做事的,少不得出現在衆人視野裡,名聲若壞了,以後你又要如何嫁人?”
林語棠擰眉,下意識反駁道:“我不怕被人議論,名聲壞了就壞了,不嫁人又能如何?隻要殿下允許,我願意一輩子留在殿下身邊替她做事,當個端茶倒水的丫鬟也可以。”
“隻要我做這些不會影響到殿下就好。”
夏禅考慮的多些,見她一臉倔強很是堅持,又是為自家殿下考慮,多說了一句:“你莫要輕舉妄動,回宮問了别人再做決定也不遲。”
林語棠也不是不識好歹之人,知道她是為自己好,也就順勢點了點頭,應下了。
馬車到了林府外,夏禅先行掀起門簾下車,再将林語棠從中牽了下來。
林府不算大,位置也有些偏,說是個三進的院子,卻比尋常官宦人家的三進院子小上許多,府中也有的奴仆小厮,加在一起也有二十來人,住着很是擁擠。
除她們外,還有一輛馬車在林府外停了下來,馬車後還跟着人。
夏禅瞧見馬車上挂着的牌子,是京兆府的馬車,從馬車上下來的人是現任的兩位京兆府少尹中的一人,姓範名天翊,走馬上任不過兩月。
範天翊認出了這馬車是昌甯公主府的,以為是公主親臨,慌忙走過來見禮。
夏禅向對方行了一個禮:“見過少尹。”
林語棠有樣學樣,學着她的動作行了禮。
範天翊認出了夏禅,知道她是昌甯公主身邊的人,旁邊的林語棠卻是不認識的,隻沖兩人略略點了點頭,寒暄道:“夏禅姑娘怎麼親自過來了?難不成也是為這事來的?”
以他的身份官職,這種小事本不該他親自來,可昌甯公主身邊的陳公公親自來京兆府走了一趟,可見公主對此事的重視程度,他便不得不親自帶人走這一趟。
範天翊慶幸的想,昌甯公主都派自己的大宮女走這一趟了,還好自己是親自來了,沒有讓下面的人走一趟。
若是公主誤會他們辦事不盡心,那就不好了。
“應是與大人來意不同。”夏禅抿唇一笑,用手指了指身旁的林語棠,故作煩惱的說:“殿下瞧中了林姑娘,想讓林姑娘進宮做事,偏偏殿下又不喜她家裡人拿着雞毛當令箭,特讓我陪林姑娘走一趟,敲打一二。”
範天翊順勢誇道:“殿下宅心仁厚,能在殿下身邊做事,也是一種福氣。”
兩人你來我往的寒暄幾句,說的盡是些客套話。
耽擱這一會兒的時間,林府大門被打開,林父與他的繼室帶着兒女家仆匆匆走出來,隔着幾步的距離對着範天翊、夏禅跪下行禮。
林父摸不準夏禅的身份,看京兆府少尹都對其客客氣氣,可見不是普通人。
而站在一旁的林語棠,被他下意識的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