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炷香後?
撐在樹上的柳江白不由得看向徐盈,半炷香後就要用陣法清除掉徐盈嗎?
像霧山之變那樣嗎?
手指不禁抓緊樹枝,柳江白眸中含着冷意,輕巧掩下身形而去。
嘭——
含着内力的一拳沖翻人影,不待對方起身,徐盈詭異地閃現在木延身後,手肘直抵她背脊狠狠撞去。
咔嚓。
骨頭碎裂。
木延引以為傲的硬功在徐盈面前不堪一擊,徐盈的身影捉摸不透,有時又貼着她的身體出招,每每砸在身上的拳頭隻能抗下。
硬功靠摔打而起,木延自認她多年所練功法如今已經到了巅峰,卻不曾想忘了靜山派那個人知道她的弱點,專門創了一套攻克她硬功的身法!
想到此處,木延心中更是煩躁!
那個人!
那個言而無信的江婵!
她咬牙握拳,狠狠向後砸去,再一次落空。
一記陰冷的勁風直沖後頸,木延本能彎腰要避開,面門卻猝不及防被撞了一記。
“你到底要如何!”木延接連挨了好幾次拳頭,多數是沖着自己臉來的,恨聲道,“這張臉便這麼招你不悅?”
她四下看去,尋不到徐盈的身影,卻知道她就在附近。
烏雲沉沉墜着,悶雷隐隐。
徐盈果真出現在她面前,這回手裡握着羅雀,平靜地看着木延,“木門主既然不肯卸去這張面容,我隻能幫你了。”
木延微微眯了下眼睛,“你不想知道我與你師父江婵有何恩怨嗎?”
徐盈平靜道:“黃泉下,你自己去與她說吧,我聽着煩。”
她扯了扯羅雀線,腳步稍稍後錯,似乎下一刻就會割開那張臉。
木延見她如此決絕,想到自己來此的任務,不由歎了歎,“你可真固執!”
話音一落,兩道人影再次糾纏上去。
這次交手和之前不一樣了,木延不再躲避,羅雀切下她臂膀的同時,她也毫不在意般迅速反擊。
但她畢竟是個人,不是用毒喂出來的傀儡。
羅雀隻用了三次便将木延從屋頂上掀下來。
徐盈蹙眉,甩了甩手上的血水,有木延的,也有她自己的。
“你當真不想知道我和江婵的關系嗎?”木延翻了個身,仰面躺在泥水中,望着隐隐要劈下來的閃電,咳嗽一聲繼續說,“我與她師出同門。”
話音一落,木延便覺一道冷冷的眼刀刮來,她含笑道:“你方才那道‘淩提身法’,是她專門用來克我的硬功的。她教了你這個,卻不曾說是為何要教嗎?”
徐盈一怔,她以為江婵教的都是靜山派防身的東西,便痛快學了。
那時江婵帶她的第一天,隻說了一句話。
“我教的雜,你看着學。”
徐盈那時還要扮着嚣張跋扈大小姐堪堪逃離被拐的人設,忙不疊點頭。
後來因前世過慣了生死逃亡的日子,江婵喂招時,徐盈下意識就會下狠手。江婵隻覺這孩子有天分,就是殺氣過重,教了些心法慢慢将她改了過來,才将靜山派所學皆傳給了她。
“她為何會教你,你也不知?”木延見她神色,繼續發問。
“徐家與她的交情不過是唬人的。”
木延先否了她的答案,“無論徐家找什麼借口請她下山教你,江婵都會答應,因為她就是為了你這個天變者才下山的。”
轟隆——
驚雷終于炸響,泛起的白色閃電遠遠蜿蜒,将徐盈臉上的神情襯得駭人。
“你以為徐家将你瞞得很好,實則不然。早在十六年前,徐信抱着你躲進鳳曲城時,你便在我們眼中了。不止是李氏在找你,當年霧山上将所有道士殺盡下來的那個人,他也在找你。”
霧山上殺下來的那個人,徐信說過,那個老道也提起過。
“你是說,那個人讓你和我師父找我?”徐盈雙眼亮得吓人,眼中情緒掩在茫茫陰影裡,晦暗不明。
木延見她終于開口,心滿意足地笑了笑,“我與江婵本是流民,流落西厥時被那人救下養大,那人還傳授我們武功。那時西厥被胥國打壓,正愁沒有細作可用。三年後江婵被送回胥國,成為靜山派弟子,我卻留在了西厥,苦練硬功。直到二十二年前,胥國出現了一位名叫張淑的奇女子。”
徐盈握着羅雀,手指不自覺一動。
“張淑之才,天下無出其右,那個人有心招攬,卻被拒絕。六年後得知張淑被殺,那人不信,便殺上了霧山,卻連張淑的屍體也沒找到,隻聽說張淑還有個後人下落不明。”
木延掐算着時間,語氣變快,“天變者後人亦是奇才,于是那人便花了八年時間去找你的下落。恰巧徐家找上靜山派,而江婵,也正好确認了收養你的人,正是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