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風刃的消息快,京中不滿永昌郡主作為的官員和長公主一黨更是不慢。
冀州涉及碧茴草的證據确鑿,京中派去查驗的官員已經将永昌郡主多年來的荒唐行徑,以奏折與簡報的形式上呈到李氏面前。
滿紙控訴郡主權勢欺人以緻民不聊生、折損皇家顔面的字句,刺痛了那位年邁的掌權者,一道令永昌郡主即刻返京、褫奪封号幽禁天字号大牢的旨意立刻傳開,連冀州陳家也紛紛下獄。
短短五天,因顔面而來的聖旨飛速奔向鳳曲城,直抵花家。
專理獲罪宗親的“飛鹞”跟着聖旨才到永昌郡主面前,便跌了個跟頭。
永昌郡主此人任性慣了,在證據确鑿的情況下,仍能喊冤不願被押回京城。
“這個‘飛鹞’,說起來也與你有些關系。”
徐知文見她果真不幫她那半路插隊的師兄說話,心情略好地補充。“是平安王提議設立和選拔的。‘飛鹞’裡的人多為女子,經過層層選拔,成為監察宗親私下言行的耳目,本意是為了約束宗親德行,禁止黨争。
“後來霧山之變,‘飛鹞’便成了捉拿犯錯宗親的刀。但因為權限隻是捉拿,無權強行帶走宗親,永昌郡主眼下不願跟她們走,她們一時也沒辦法。”
徐盈的眉梢又揚高了些。
原主母親應該是一位激進派,親手扶持一位君主後,馬不停蹄分割君主的權利,任她功勞再大,那位君主也不會再留她!
隻是這個“飛鹞”落到如此地步,着實可惜。
徐盈将徐知文遞來的最後一枚蜜餞咽下,語氣輕松,“今日天氣不錯。”
徐知文隐隐覺得眼皮在跳,他摁住眼皮的同時,就聽徐盈道:“我們去花家看看熱鬧吧!”
他艱澀道:“你可以不去嗎?”
“飛鹞”畢竟是以監察宗親的标準設立的,敏銳力與洞察力自然會比其他的京中官員要強。
而且“飛鹞”近些年選拔的新人雖多,卻也是由初代“鹞”一個個帶起來的,初代“鹞”裡的很多人見過平安王,憑她們的慧眼,未必認不出徐盈與平安王的某些相似之處。
徐盈此舉,又在以身試險了。
“不是冒險,是探查,我又沒說用這張臉去見‘飛鹞’。”她糾正,“但永昌郡主我必須得親自與她見一面。”
那個所謂的能感應穿越者的能力,她要親眼驗證是不是真的不存在。
反正能讓“飛鹞”出手捉拿的宗親,早已沒了申辯的機會,若真被感應出來,也沒有大礙。
永昌郡主的确沒有了可以申辯的機會。
她緊閉房門,連貼身的嬷嬷也被趕了出去,開始惶惶不安地梳理自己的纰漏。
所有被翻到明面上來的證據明明已經被她銷毀了!摩诃門行事不是如此草率,那趙家如今自身難保,胡亂攀咬的話更是不可信。
至于那些被收進郡主府的年輕人,是他們的父母心甘情願親手把人送來的,與她有什麼關系!
她替陛下收斂那麼多年的銀錢,一次兩次私吞又有何不可!若真把她的家底送給陛下,她哪裡還有錢讓人去找合适的年輕人!
她做那麼多,隻是想保住她自己的臉而已!
她忽的撫上自己的臉,隻覺臉上微微刺痛,頓時慌神般扯過妝台上的銅鏡!
鏡子裡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起紅點,眼角周邊的皮更是眨眼間堆起了幾層褶皺。
“啊——”
尖叫聲伴随着器物跌落在地的聲音,在緊閉的房間跳躍。
門外負責看守的兩位“飛鹞”腳踩灰白靴,身着窄袖褐衣,腰間懸着一枚金玉相間的圓形墜子,以示身份和來意。
此刻兩位“飛鹞”面色不悅地站在門外,顯然是兩個新手出任務,頭一次遇見這種敢抗旨的宗親。
但她們畢竟無權将人打暈帶走,至少在對方上“鹞”車前,她們不會動手。
“二位大人見諒。”
一位嬷嬷低眉湊近。
兩位“飛鹞”認出是永昌郡主身邊伺候的嬷嬷,公事公辦道:“何事?”
嬷嬷拘謹道:“郡主另宿他處,身體欠安已久,想必此刻也無心情收拾東西。但抗旨之罪實在太大,這般膠着也是誤了大人的差事,不如由奴先替郡主收拾細軟,勸她出來,回京路上還請大人行個方便,莫讓郡主難堪。”
戴罪的宗親被褫奪封号後,再由“飛鹞”押回京,本就是宣告此人罪同庶人,毫無體面可言,歸途路上更不可能有優待。
“飛鹞”雖說無權,卻也是有官職在身,一來就被褫奪封号的郡主甩臉,待歸京途中,她們有的是法子讓那郡主受些教訓。
眼下麼……
“可以,但要搜身。”
此話一出,嬷嬷身形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