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因為她的名字正好也是徐盈,前世做過保潔,穿越過來就還得做保潔,替人收拾殘局吧!
一道風緊跟着擦過,她頭上的發帶順着風向纏上帶着玄金護具的手腕,在那雙手觸碰到秋千之前,徐盈悶聲道:“你不是回宗門了嗎?”
她煩躁地刹住秋千,微微側臉,發帶正好從對方指尖滑過。
見柳江白一臉錯愕地眨了下眼睛,她拍了拍自己的臉,遷怒别人算什麼事!
于是重新問:“你這幾天沒解毒,是為了拿這個?”
這兩句話的态度,前後反差極大,落在柳江白眼裡,倒有些耍脾氣的意思。
他趁着毒性還沒深入,内力還穩的時候外出一趟,又怕她着急問起來,一路緊趕慢趕要給她個驚喜,結果甫一見面便給了個轉換極快的兩副面孔!
靜山派雖被一把火燒了,但舊址一無朝廷理會,二無什麼見錢眼開的人敢冒着被摩诃門盯上的風險推倒重建,成了處沒人敢動的廢墟。
穿風刃快把将整個江湖翻遍了,也沒想過還有靜山派弟子敢去時時被摩诃門視作戰利品的那處廢墟。
但柳江白恰好還是摩诃門右使。
他背在身後的右手甚至還沒伸出來,便被徐盈猜到他是去做了什麼,旋即失笑,将一把玄金色劍鞘拿出來,遞到徐盈跟前,“本就該是你的。”
為了給徐盈換羅雀,江師伯把劍鞘給了他,軟劍給了徐盈。
徐家給打造的劍鞘花哨又繁重,不及眼前這個低調奢華輕便利落,暗扣中甚至還有機關。
徐盈雙手接過,心情好轉,翻看中略帶着點客氣,“既然是師父換的,你給我這個,我是不是要把羅雀還你?”
柳江白笑道:“我哪有那麼小氣,你用着羅雀也趁手,自然都是你的了!”
徐盈不再客氣,玄金色劍鞘上還用金箔細細貼成樣式,她擡手撫上紋路中以金箔繪就的“盈”字,心下有些酸澀。
在陌生世界裡,一種完完全全屬于她的感覺擊中心髒,就像上學時擁有自己名字的書本。
“這個字之前是什麼?”
這裡的金箔是新貼的,想必是改過。
師父給她的東西裡也有字,是靜山派的“靜”。
她曾問過師父,是不是宗門裡每個人都會用“靜”字做标識。
師父說,這東西誰都不一樣,一天換三個标識的也大有人在。
柳江白聞言,撓了下頭。一貫油嘴滑舌的青年,臉上露出不自然的紅暈,他小聲說:“是‘玄’字。”
玄。
柳玄。
他的名字改成了她的。
金箔繪就的“盈”字似乎有些燙,她倏地收回手,一股酥酥麻麻的奇怪感覺直達腦海,将她原本強壓下去的諸多繁瑣炸開。
像拼圖遊戲一樣,破碎的意念在短時間内被催着回神,于是手忙腳亂地拼成了水光波動間,他們抵近相擁的畫面。
如同遭到了意念侵擾,後腰間隐隐傳來掌心寬厚又體貼的溫度,他們因為過于靠近而擾亂節奏的心跳交疊……
打住!
拼圖頓時散去。
但嘭嘭的心跳聲還在,似近非遠。
她慢半拍想起他們此刻的距離與那晚相較,并未遠出多少。
她的視線胡亂瞟着,又正好和柳江白對視。
僅僅一瞬,又默契地錯開視線。
果然,那個場面确實不太體面,連柳江白都看不下去。
“你怎麼知道我去宗門拿這個?”
似有意岔開奇怪的氣氛,柳江白故作閑問。
徐盈抱着那把劍鞘正愁尴尬,聞言便嘴快道:“我是神仙啊!”
話剛說完,額頭便被人輕輕彈了一下。
“又在瞎編。”
頭頂的聲音低沉含笑,“你不會用了那個能力去找我了吧?”
徐家穿風刃找不到,但徐盈可以用金手指作弊。
她擡眸看向柳江白,光影從他背後拂來,整個人像是添了道柔光,本就惹眼的相貌變得乖順可欺……
不,打住!
在這個世界裡,他是敬重的師兄!不是那個世界的年下順毛奶狗!
徐盈快速将視線從她那高她一個頭的乖順師兄身上移開,清了下嗓子,“我是怕你被摩诃門當叛徒清理了。”
潛藏在鳳曲城的摩诃門殺手被一一擒獲,連左使都沒能逃過,他這個右使反倒進出自如,還去了趟靜山派舊址!
“就算起了疑心,他們也不是我的對手。”
柳江白環手斜靠在秋千架上,自信的神采微微一頓,“毒發的時候除外。”
還怪謹慎。
門外一陣細微的腳步聲傳來。
徐盈笑出聲,适時點中他的命脈:“好像到藥浴時辰了。”
柳江白面色一僵,身體陡然站直,眸中微微閃躲,“師妹,你是請了嚴大夫在門口守着嗎?”
說話間,從門外趕回來給徐盈例行診斷的嚴大夫一行正跨過門檻,陡然見到失蹤好幾天的病人心虛地想跑,他嚴肅地朝柳江白一伸手。
“我先給你紮一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