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恒星愣了愣,請大夫的話還未說出口,趙恒宇便喝道:“還不把驚擾靈堂的賊子扔出去!”
“慢着!”徐信開口,“鳳曲城向來一無賊子,二無乞兒。這人口口聲聲求饒,倒像是與趙家熟識!”
正說時,府衙大人也匆匆而來,說是前來吊唁的!
若是在喊那求饒的人之前,府衙大人說這話,衆人還信幾分,可眼下這正好趕着求饒之人要被扔出去出現,反倒有些專程為此的意味了。
在場的人都不是傻子,徐家開口留人,府衙大人露面,冤案又在趙家,今夜怕是更熱鬧了。
“府衙大人來得正好!”花夫人也開口,“正好有人喊冤。”
趙恒宇臉色一青,卻也隻好對着府衙大人行禮,“不敢驚擾大人,隻是樁小事!家奴沖撞,還請見諒!”
那喊着“饒命”的男子果真不敢回話,趙家護衛正要上前捉人,那男子卻扭身跪在府衙大人前。
“求大人給條活路吧!我本是許縣過來的流民,兩年前跟着流寇糊口飯吃,趙三公子要我們在昌陽道截殺趙家商隊,許諾事成之後每……”
“别!”趙恒星一驚,可為時已晚。
噗的一下,那人被踹飛,蜷縮着身體忍不住嘔血。
離得最近的趙家護衛在聽見“昌陽道”立刻踹了腳那人,“刁奴膽敢胡攀主子!平白污了府衙大人的耳朵!”
可府衙大人身後的官兵卻是橫刀喝道:“豎子不可在大人面前造次!”
那護衛見先前之人嘔出一大口血,知他活不成也說不出什麼話來,就低眉順眼認錯。
可偏偏有人記性好,“昌陽道?好像是趙老爺出事的地方吧?”
“兩年前趙家商隊的确是在昌陽道被匪寇追殺,隻有趙老爺活着回來了!”
亦有人接話回憶,“可這件事分明查清了,怎麼又攀上三公子了?”
趙恒宇緩了緩心神,“當年之事已由府衙大人查清,那夥匪寇也被剿滅幹淨!這刁奴胡言亂語——”
“隻怕不是胡言亂語。”花夫人又說,“平白無故的,敢在這時候喊救命,莫非趙家苛責下人,才令他冒着被打死的風險也要喊冤?”
趙恒宇眼角一抽,“花夫人今夜兩次袒護這刁奴,難道是你指使的?”
花清詞冷笑道:“人是從你家出來的!身上還帶着傷!剛剛趙元兄弟那一腳,我瞧着是沖他命去的,這般急着殺人滅口,恐怕他并非胡言!”
“花小姐莫要忘了,今日可是我替你解了圍,這話說得有些恩将仇報了吧!”
這話不說還好,花清詞冷目一掃,“解圍?就是将人弄癱麼?”
話一落地,堂中倏地安靜了幾息。
花夫人蹙眉低聲:“夠了。”
花清詞咬咬牙閉嘴。
其他不了解實情的人議論開:“弄癱?那陳公子不是意外麼?”
“當時我瞧得真,分明是陳公子與趙三公子錯身後摔的!”
“也沒見三公子推人,花小姐怎麼這麼說?”
趙恒宇臉色難看極了,死死盯着花清詞,像是下了什麼決心。
秦略聲将花清詞護在身後,冷靜道:“趙公子還是想想怎麼解釋這刁奴的事吧!我們鳳曲城從未有過家仆被打死在主家的事!”
鳳曲城富碩,來者無不稱贊府衙治民有術,秦略聲這話,讓府衙大人思緒回轉。
“趙公子,今夜本該是讓令尊好走,可眼下出了這等事,還是随本官走一趟吧!”
此言一出,便是要審了!
在場人都看得出趙家有意讓其死無對證,所以敢在府衙大人眼前踢人,那刁奴也隻剩出氣了!
可府衙大人又這般說……
旁聽了許久的徐盈忽然道:“區區小傷,喂兩顆藥就好了。”
徐盈是徐家的掌上明珠,這兩天連大夫都上門治病去了,她說這話,其他人也不好駁她!
于是便見徐盈掏出個小瓶子,讓一旁站着的年輕護衛去喂藥。
那護衛面生,但有人瞧出這是幾天前上過徐家擂台的新來護衛,此刻竟有資格站在徐盈身側,隻道是這護衛得用罷了!
膽敢議論徐盈,借他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
府衙也不攔着,那刁奴吃了藥悠悠醒轉,看見府衙大人時的第一句還是:“求大人給條活路吧!”
府衙半蹲着點頭,“等回衙門,你且慢慢說來。”
“等不了了。”他搖搖頭,思緒飛轉,“我叫屠六,兩年前受趙三公子委托截殺趙老爺。本該萬無一失,可後來趙老爺又回到趙家,三公子怕我們告密,連夜将我們處置了!”
他拽着府衙的衣角,“我僥幸逃回許縣後與妻兒躲了半年,可還是被三公子找到了!
“他們将我們一家放在趙家,令我守口如瓶,他們便會放過我妻兒!可有一日,我看見趙老爺的傷勢,與那日我們出刀砍的位置不一樣!”
他畏懼地看向眼神淩厲的趙恒宇,“那時我便知道,回來的趙老爺不是以前的趙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