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撫掌起身,朝趙恒宇走去。
樓梯拐角的花清詞,呆呆地看着風塵仆仆來解圍的趙恒宇,心中略有不安,當下便要跟上去,卻見趙恒宇突然沖她搖頭,花清詞下意識站定,有些不解。
同樣不解的還有門口的護城衛,他們這是動手還是撤啊?
正在猶豫間,不知是誰踩了誰,還是誰撞上了誰,擁擠的路口一下子炸開,路中心的陳安直接坐在了地上,腿上被人踩了好幾腳,愣是沒吭一聲!
附在一邊的護城衛們:這可不是他們故意找他麻煩的!
陳安癱了的消息一經傳開,徐信和幾位家主紛紛先行去花家看望陳安的傷勢。
徐盈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才從武館的人堆裡出來。
趙恒宇提前回來了,陳安還癱了!
這兩件事讓她不得不多想。
街上人多,卻從未踩踏過誰。
花清詞原本是照着她的設想,利用陳安的纨绔讓護城衛送他回冀州的,甚至即将成功了,半路卻殺出個趙恒宇!
沒人看清是怎麼回事,就好像一場意外,陳安突然就摔在街上,緊接着人撞人。
大夫們及時診斷,都搖頭無計可施。
陳安,再也起不來了!
“這不是意外。”柳江白肯定地說,“雖然他做得很隐蔽,但是我看見了,他們錯身而過的時候,陳安的衣袍擦過趙恒宇的右手。”
他對着徐知文比劃了一下當時的動作,“他右手拇指撥開了瓶塞,手指彈出幾滴汁液,灑在了陳安的腿上。”
有什麼汁液能立刻讓人雙腿失去知覺?
答案不言而喻!
“是碧茴草!”徐知文反應過來,“可是為什麼他突然對陳安用這個?明明護城衛就要帶陳安回冀州了!”
“花清詞昨日和我說起過。”徐盈說,“趙恒宇要回來的消息,是專門寫給她的。連趙恒星這個親弟弟都不曾先知道,花清詞那青梅竹馬為此還同她生了氣。”
“然後第二天,趙恒宇就悄無聲息地站在了珠玉台!”柳江白補充。
他風塵仆仆趕至珠玉台,隻是為了替花清詞解圍嗎?
當然不,花清詞不需要他解圍,趙恒宇這樣謹慎的人,也不會做這種沖動的事。
趙恒宇的出現,在旁人眼裡,是不遠千裡的仗義執手。他是趙家仰仗的後起之秀,先用一紙書信惹得旁觀者為之敬佩,後又不聲不響将陳安這個惹人嫌的纨绔弄癱。
陳安在大庭廣衆下出醜,被他羞辱過鳳曲城百姓,甚至花家,都會覺得大快人心!
可柳江白既然能看得清楚,各家的高手也能,花家更不是傻子!
趙恒宇要替花清詞出氣,大可在護城衛送陳安回冀州的路上,悄悄動手腳。可他非要讓所有人看見,是他在花清詞受辱時挺身解圍,那陳安又是“意外”出事!
原本陳安被安全返送回家,冀州礙于面子不會與鳳曲城花家計較,但陳安在鳳曲城花家的招牌鋪子面前殘了,這就是兩碼事!
冀州,不會善罷甘休了!
花家礙于他随手帶着的碧茴草之毒,也隻能受了趙恒宇的“仗義出手之情”,和冀州陳家的怒火!
他是在為自己造勢!
“踩着人小姑娘的名聲和家底往上爬,還真是跟宮市使一個樣!”徐知文冷笑。
短短三年就讓名不見經傳的趙家跻身富商之列的趙恒宇,哪會是善茬!
“不僅如此,他敢随身用碧茴草,恐怕已經做好準備,用碧茴草做要挾,來達成他的野心。”
徐盈喃喃,“焚燒碧茴草一事,得緩緩了。”
得先摸清楚趙恒宇的盤算,再用他那些碧茴草研制出解藥,看看是否真的無力轉圜。
“陳安的腿,确定是沒救了?”她問向徐知文,“嚴大夫他們過去看了嗎?”
徐知文一言難盡地瞟了眼柳江白,嚅嗫:“你問他。”
柳江白輕咳一聲,在徐盈發話前,移步到了門口。
徐盈見他要溜,明白過來是什麼意思。
嚴大夫他們給他藥浴行針完,至少得兩個時辰!
她辰時末交代他去解毒,陳安巳時三刻前就出事了。柳江白還能親眼看見趙恒宇動手,他哪來的時間蹲守看熱鬧,分明就是沒解毒!
“你把他們關哪兒了?”
徐盈見叫不住已經踏出門檻的柳江白,眼神一凝,伸手便要去抓他的肩,柳江白一個側身,徐盈抓了個空,隻好跳出來與柳江白交手。
這場面讓徐知文猝不及防,正擔心徐盈會失手,柳江白已經被她點穴摁住了手腳。
柳江白長長地歎了歎氣。
徐盈也是無奈:“師兄,我不讓他們給你行針了,換個法子治,他們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