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内瓦河畔米其林餐廳内,拱形玻璃窗外的天色如碾碎的藍寶石浸水後鋪滿城市上方,其間能瞧見星髓閃動。
秦聞策坐在靠窗的位置。
他擡手瞧了眼手表指針所屬方向,拿起餐桌上的聖培露氣泡水喝了一口,耐心地等待着。
男人剛放下綠色水瓶,擡眼就瞧見不遠處走來一對璧影。
祁賀和辜雪在侍者引領下走到早已定好的位置,幾人相見紛紛打招呼。
辜雪看見家人時倍感親切,内心像是被綿軟的暖繭包裹,湧起久違的安全感。
雖然來日内瓦不過兩三天左右,但遠在異國他鄉始終有種陌生的孤獨感,她甜滋滋地沖着秦聞策喚了聲,“姐夫。”
秦聞策回以笑容,忙說道:“餓了沒?你們快坐吧。”
面前是四人靠窗座位席,祁賀站在裡邊一側,他順勢直接坐在秦聞策對面的位置。
辜雪将搭載肩膀的黑色絲絨披肩卸下放在手腕處,準備落座時,眼眸自然看向眼前空着的兩個位置。
女生身子頓住。
目光先是瞄向秦聞策,再斜睨旁邊的祁賀,沒有進行任何動作。
見辜雪這幅左右不知如何落座的模樣。
秦聞策想着他小姨子和祁賀已經甚久沒見,姑娘家臉皮薄,肯定是有些尴尬的,他剛欲開口讓她坐自己旁邊,卻見女生快自己一步。
祁賀原本沒有留辜雪位置,她卻主動開口,聲音明媚,“祁賀哥哥,你坐裡面可以嗎?我想坐你旁邊。”
男人明顯滞了一瞬。
他接收到信号後,穿着白西裝的筆直身闆略彎起身,挪移到靠窗的位置旁邊。
辜雪坐下後,先是眯眼恬笑道,“謝謝。”再将手裡的披肩以及碎鑽晚宴包遞給對方,“幫我放在裡邊存物籃裡。”
祁賀那張線條生冷的面龐,眉梢眼角沒有任何波瀾,亦沒有吭聲,隻是秉持着沉默,按女生的話照做。
而倆人親密互動的各種動作在秦聞策看來,異常的自然,流暢。
顯得剛剛他的擔憂多此一舉。
此刻,秦聞策看着膚白貌美的小姨子和這金玉皮囊的兄弟并排列坐,光從外形上來看,倒還挺和合襯。
他忍俊不禁地打趣起來,“我原以為你倆怎麼見過面,相處起來會很尴尬,所以想安排今晚的飯局互相正式引薦引薦。”
侍者将開胃前菜和起泡酒端上桌,待對方離開後——
秦聞策接着道:“看來果然是定過娃娃親的,不必要的擔心實屬多慮了。”他的笑容溫文爾雅,帶着長輩口吻的調侃味,“我們雪雪有了未婚夫是不太一樣。”
辜雪原本落落大方,聽見自家姐夫飽含深意的話語後,女生白如荔枝膏嬌嫩的面龐,雙眼睜圓,嘴角上揚的肌肉亦徒然僵住。
秦聞策仍盯着她笑意融融。
辜雪心底門清,對方是在笑話她剛剛可能表現得太過主動。
女生耳根子像是細火慢燒,逐漸透紅起來。
她捏緊裙擺輕軟的紗料,嘟囔起嘴唇,忙着說道:“哎呀姐夫,你别當着祁賀哥哥面調侃我。”
停頓片刻後又咬牙,“不然下次别怪我逮住機會,抓着你和姐姐不放!”
辜姝和秦聞策戀愛長跑長達九年,後者是名副其實的寵妻狂魔,辜雪對這個姐夫很滿意,但腦海裡也裝載着很多倆人膩得發齁的秀恩愛畫面。
每次家族聚餐,辜雪都有點受不了她姐夫,活脫黏人大金毛,而她姐就像隻高傲的緬因貓,他一直圍在她身邊轉悠。
她也沒少調侃倆人。
襟兄妹倆你一言我一語的互相擠兌着,祁賀隻是端坐在座位上,視線放空,骨節分明的手握住起泡水的透明玻璃杯,修長的指節在上面有一下沒一下敲打。
秦聞策忍不住笑言,“你倆一個是我相識十年的好兄弟,一個是我幾乎看着長大的小姨子,從辜女士那裡得知你們要結婚的消息,我還有點緩不過神來。”
秦聞策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的小姨子聯姻對象竟然是祁賀,畢竟倆人年齡差擺在那裡,他和祁賀合作談生意的時候,小姨子還是個小屁孩,在念書。
現在辜雪也剛滿二十,還在大學階段,妥妥被辜家養在蚌殼裡的寶潤珍珠,他兄弟屬于老牛吃嫩草,真是賺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