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頌随便拿餐巾紙裹住傷口便點開了圖片。

顧漾去了對面的那家超市，将零食區拍了過來。

【想吃什麼，從工資裡扣。】

餘頌笑了笑，一眼便看到了中間的一排面包箱。

那是很老的一個牌子，十年前便在國内火的一塌糊塗，價格對初中時期的餘頌來講，自然是不可多得的奢侈品。

那時候顧漾的父母因為工作原因經常出差，怕兒子在家不吃早飯，經常給他買這個牌子的面包。

有了顧漾的，餘頌的自然不會少。隻是她從未吃到過嘴裡。

繼妹刁鑽野蠻，想要的東西就算是搶也要搶過來。倆人沒少因為這事兒争吵，甚至動手，但最後傷痕累累的卻總是餘頌。

王文茂偶爾看不慣，嘴邊教訓的話卻總能被劉美玉一眼瞪回去。

大概是怕新娶的老婆不高興，王文茂便勸餘頌讓着妹妹。

小餘頌哭的一抽一抽的，憤憤不平地哭訴：“可那是江阿姨買給我的，憑什麼要放她房間！”

“都是一家人，什麼你的我的。”劉美玉給女兒倒了杯牛奶，“姐姐要讓着妹妹，妹妹喜歡吃，你就讓她多吃點怎麼了？”

王文茂聽了心裡不是滋味兒，但在繼母的眼神指使下隻能歎了口氣。

他給女兒盛了一碗豆漿，拿了根油條，舔着笑臉哄她：“爸爸記得頌頌從小就喜歡吃豆漿油條。”

餘頌小手緊攥，死活不接。

磨蹭的時間長了，王文茂的耐心也消磨殆盡，他猛地一拍桌子，威懾道：“吃不吃！”

餘頌小小的身軀随之一顫，待反應過來，眼底的委屈越發濃厚，淚水随即湧出。

“不吃！”

說罷，便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到了學校，餘頌眼眶的紅腫尚未消除，怕同學看出來自己的窘态，她選擇了逃學。孤身一人去了公園。

深秋風寒，餘頌出門的時候隻穿了一件薄薄的外套，難以抵禦冷風的侵襲。

她裹緊身子坐在公園的長椅上，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第一次聯想到了死亡後的世界。那裡有媽媽。

有媽媽在，她一定不會讓自己受委屈吧。想到這，她的雙手不由自主地放在脖子上，慢慢收緊。漸漸的，她有些喘不來氣，臉色漲的通紅。

餘頌靜靜地盯着湖面，溺水的無助感上湧到腦海，就在她即将松手之際，一隻強有力的大手一把掰開了她的手，死死撐住她的手心。

她到現在還記得顧漾焦急又氣憤的樣子。

“你瘋了！”顧漾一把将她扯進懷中，緊緊地抱着她，心跳的厲害。

倆人誰都沒有說話，餘頌脫力地抵在他的肩膀上，清晰地感受到他微微發顫的身軀，那是一種後知後覺的害怕。

“顧漾。”餘頌輕輕開了口，“我餓了。”

砰！

突如其來的一陣巨響将餘頌從回憶中抽離。

望着窗外的煙花，餘頌不自覺地揚起嘴角，将圖片中的面包圈住發給了顧漾。

餘頌：【買這個。】

顧漾：【？】

顧漾：【現在不讨厭了？】

他記得餘頌多年前曾和他說過，這面包不合她的口味，讓他不要再送了，難不成女大十八變，連口味也變了？

餘頌極力壓制心中的起伏，卻無論如何也不能平息。

【喜歡。】餘頌反複打出這兩個字，想了很久，最終還是點了發送。

對面良久沒有回複，餘頌心中一緊，興許自己不該回複的這麼暧昧。

若是他對自己沒有其他意思，豈不是把他越推越遠。

還沒來得及點開撤回，對面突然發來了消息。

顧漾：【我也喜歡】

窗外的煙花驟然綻放，餘頌愣愣地看着那絢麗的滿天繁星，直至最後一顆消散。

溫熱的心湖突然泛起一絲波瀾。

她低頭，這才發現自己一不小心竟點了撤回。

顧漾：【？】

餘頌懊惱地拍了拍額頭。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顧漾：【到底喜不喜歡？】

她彎起嘴角：【其實我少打了兩個字】

顧漾：【巧了】

餘頌：【？】

顧漾：【你少打了什麼？】

餘頌心跳的厲害，她走到窗外深吸了一口氣，卻沒能壓制住心中的起伏。像是第一次學打字一般，慢慢地敲入。

【第一個是我，第二個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