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害怕嗎?”
提琴低吟般的聲線,好似羽毛掃過她的耳膜。
嗯?
藤堂夕夏有一瞬的不知所措,但好在她很快就反應過來了。
“啊,我知道的。忍足桑最紳士了。”
因為同班的緣故,他的紳士事迹,她已經見證不少。不過,她本人對所謂的紳士風度持中立态度。作為紳士風度的受益方,也許她應該抱持感恩的心情才對。但她曾經聽說過一個說法——
紳士就是:所做的不是自己想做之事,而是自己應做之事。
她不想成為桎梏别人的事情之一。
“謝謝忍足桑。但是沒關系哦,我自己可以的。你快回去吧。”
她朝他抿唇微笑,說了用來收束的話語,但是對方好像沒有要理睬她的意思。
他掃視了一圈她四肢上的幾處紅腫,緩步向她走來,将手裡的東西遞給她,“這個藥膏給你。你身上之前被球打到的地方會有淤青。回家後先用冰敷,每隔15分鐘暫停一下。這樣幾次後,如果紅腫褪了一些,就可以熱敷了,到時候再用這種藥膏。”
接過那東西,她不由自主地記着他話裡的細節。小小的白色鋁制軟管表面殘餘了一些熱度,她拿在手裡翻來覆去。其尾部的尖銳處磕到手心,帶來一點鈍鈍的痛感。
她剛才怎麼沒在藥櫃裡看到這個?
“看起來,其他地方你都處理的差不多了。走吧,回家嗎?”
視線又将她略略掃過一遍後,他這麼下了結論。
“哦,對了。”沒等她回話,他似乎想起什麼,回到藥櫃旁拿起他的包,從裡面取出一盒粉色包裝的飲料,再次遞了過來。
”今天的份。“他說。
看着手裡分外眼熟的東西,藤堂夕夏一時怔愣。
“草莓牛奶,你送的?”
她詫異地擡頭。少見的,忍足避開了她的目光。他嘴唇微抿,輕聲地道了一聲“嗯”。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草莓味的?等等,你為什麼要給我送這個?”
藤堂夕夏滿臉問号。很多情緒交織在一起,在腦子裡混成一團亂麻。
她擡眸看向忍足。他的眼睛瞥向一邊,半張臉隐入暗處,耳廓泛起一點淡淡的紅。
輕咳一聲後,他說:“你不是生氣了嗎?”
藤堂夕夏蹙了蹙眉,暈沉沉的腦袋有了片刻清醒。她在那團亂麻中抓住了點起源的邊角。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忍足遊離的目光轉回,“現在不是告訴你了嗎?”
轉瞬,他又恢複了平日裡遊刃有餘的模樣。藤堂夕夏被噎的說不出話來。須臾後,她才重新找回自己的思緒。
“...你知不知道,那些全被扔掉了。”
因為擔心會被人誤食,她不敢将它們儲存在冰箱。這個牌子的牛奶保質期原本就很短,思來想去的,在喝和扔之間她最終選擇了扔。
“你沒喝嗎?”
“我怎麼可能喝來曆不明的東西啊!”
藤堂夕夏是咆哮着說完的。
“噗——”忍足不小心笑出聲,但是馬上收斂了神色,“藤堂桑比我以為的,要更有常識一些啊。”
藤堂夕夏挑眉,“忍足侑士,你知不知道你很奇怪。”
常常讓人摸不着頭腦,搞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麼。
忍足輕笑一聲。
“藤堂也很奇怪吧。大白天也能被活人吓到,到底是有多天然啊?”
他抿了抿嘴角,似乎是想抑制住些什麼,但是不太成功。他先是擡起一隻手捂在嘴邊,後來那隻手漸漸上移,最後終于忍不住了一樣,整個臉埋進了那隻手裡。他的肩膀、胸膛震動着,低沉的笑聲出現在空氣中,并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哦,她想起來了。
一開始,她當着他的面出醜了來着。
“喂,忍足侑士。”
藤堂夕夏的表情僵硬。想到自己剛剛在忍足面前渾身發抖的蠢樣,她的火氣就蹭蹭地往上竄。
“喂!”
笑聲還在繼續,無人聽取她的警告。
她一向沒有太多耐性。抄起保健室床位上的枕頭,她狠狠地往忍足身上砸去。
反正也不太疼,忍足就站在那任她發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