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點沒有地鐵和公交，隻能打車回家，出租車司機們坐在車裡，搖下車窗，伸手揮舞着拉客，一聲高過一聲。

黎水就近選了輛車，司機應該是再拉他這一單就要收工回家，完全沒有按導航走，彎了幾個小路，就近地跑。

下了車還沒完全走上樓，黎水就聽見跑調的哼歌聲，怎麼說呢，有點像他爺爺哼的那種跑調戲曲，就是若有若無的，讓人覺得又親切，又怪瘆人的。

往上走，才看到趙棄支了個燈，坐在兩個門口之間剝豌豆。

……

黎水幾步上前，把行李箱放下來，趙棄被吓得慘叫一聲，慘到吓得黎水也跟着叫了一下。

“幹什麼呢！大半夜的睡不睡啊！”中氣十足的罵人聲從樓上傳來，趙棄連忙捂住自己的嘴，黎水也伸手拍了兩下嘴，兩人頗有掩耳盜鈴的意思。

開門後，兩人輕輕地把豌豆和行李箱往屋裡挪，再輕輕地關上門，趙棄才敢跟他說話。

“你上來怎麼不開手電筒，走路還沒聲，吓我一跳！”趙棄聲音從高到低，應該是怕再被罵。

黎水沒好氣地看他一眼，“我走路就這樣，而且你半夜坐門口都不怕，你還能被我吓到？”

趙棄嘿嘿兩聲，“這不是正沉浸着嗎。”

沉浸哼歌？還是沉浸剝豌豆？黎水将手裡的盒子遞給趙棄，“送你的。”

趙棄捧起大大的盒子，“怪沉，什麼東西？”

“鍋，那的刀更出名，但帶不了。”黎水從收納盒裡摸出裁紙刀，“看看？”

趙棄抱着盒子不撒手，單手用裁紙刀劃開包裝，黎水沒讓趙棄把東西放下來，而是伸手替他把包裝拆了。

趙棄将鍋舉起來左看看、右看看，作為一個有天賦的廚子，他第一眼就看出了此鍋的不一般。

趙棄看鍋，黎水就看趙棄，幾天不見，趙棄的頭發又長了些，但又覺得沒有，人壯了些，前段時間他穿這件衣服，還沒撐得這麼滿……

黎水盯着趙棄盯得入神，等人猛地往他前面一沖才反應過來。

趙棄抱着鍋不停地問黎水餓不餓，想吃什麼，還說鍋特好，他特喜歡。

黎水這次沒後退，站在原地拍了拍他懷裡的鍋，“不餓，明天再吃，你喜歡就好。”

趙棄嘿嘿兩聲，但還是打算明天再做一桌子好菜謝謝黎水，但今天太晚了，人明天還要上班呢。

“那明天見？”趙棄抱着鍋，一點點往門外挪。

“明天見。”黎水站在原地，輕靠身後的櫃子，微黃的燈光打在身上，整個人很柔和。

黎水很疲憊，但仍在對趙棄笑。

趙棄盯着看了有幾秒，才轉過身子，蹑手蹑腳地往外邊走，擰了門把才想起來沒拿豌豆，低着頭又走回來，這次一眼都不敢多看。

回到家關上門，趙棄的後背猛地撞上門，手一收，鍋扣到身上發出沉悶的砰聲，被放在鍋裡的豌豆散落一地，就像趙棄此刻的心。

他躺到床上，閉眼是黎水那個笑，夢裡也是。

趙棄在夢中以另一個視角看着傻傻的自己和喜歡的黎水，腦子裡隻有我完了這一句話。

鬧鐘響起時，趙棄慢吞吞坐起來，又猛地倒下去，在床上亂滾，罵了自己一句傻狗，夢裡都這麼傻，昨天晚上還得了。

沒躺多久，趙棄就爬起來了，先将紅豆沙的材料扔進破壁機，才去洗漱，看着鏡子裡的自己，舒展了下身體。

大前天發現自己一點沒瘦時，趙棄是很崩潰的，好在崩潰着、崩潰着，他發現自己的身材沒走樣，還更完美了些，就愉快接受了這八斤。

将一張面膜貼到臉上，趙棄從冰箱取出昨天包好的小馄饨，小馄饨是紫菜肉餡的，拿來做幹蒸馄饨最好，再切上些豆皮絲，醬料往上一刷，他保證黎水愛吃。

昨晚睡得晚…再做個巧克力香蕉餅，補補鉀，甜鹹永動機達成！

趙棄忙啊忙，終于在黎水上班前做好了早飯，隻是送早飯時，他怎麼都不看黎水。

黎水正困着呢，也沒發現他的異常，拒絕他要送人到地鐵站的提議後，腳步虛浮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