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快正午,一個穿着比尋常下人富貴的少年小跑進來。小荷打眼一看,他的眉眼與沈問有七分相似,是小侯爺的另一個小厮沈答。
沈答行了個禮,“禀告夫人,主子在銅雀街那塊與人起了争執。局勢過于混亂,命令奴回家中請人。”
美貌的主母正倚着雕花木椅,淡淡看了他一眼,慢悠悠地開口:“何事值得小侯爺如此大動幹戈?”
衆所周知那南國坊便在銅雀街上,能讓沈小爺沖冠一怒的隻能是哪位紅顔了。
沈答不敢直接回答,支支吾吾道:“這……奴也不清楚緣由。還請夫人派五六個護院給奴。”
說完他急急忙忙從懷裡掏出個玉佩,上面刻着個“珂”字,正是沈青珂的私人飾物。
因為掌家權給了唐心,府中人員調動須告知主母,沈答也是根據規矩來。
見唐心仍是副慵懶的模樣,他眼皮直跳,就他哥沈問那三腳貓的功夫,可扛不下對方幾拳。
“夫人,事态緊急。請您快些做安排吧!”
“也罷,”唐心拍拍手上的瓜子屑,站起身,“小蘭,你随我走一趟。”
整日待在侯府裡也無趣,剛好出去走走。她現在一來已經出閣,二無長輩壓着。倒是比從前還自在。
小夫人是沒有聽懂他的意思嗎?沈答的眼皮跳得更厲害了,“夫人,您不用親自去……”
“胡說,”唐心冷冷地看過來,眸光冷湛,“兒子出了事,我這當母親的心裡怎麼能安生呢。”
沈答當下不敢再說話,腦門冒出冷汗。他隻能跟在唐心身後,看着她随意點了幾個護院便出發了。
完了。主子不會扒了他的皮吧?
他們到的時候,場面正熱鬧。人頭攢動,粗看下分為三類人。揍人的,被揍的,看熱鬧的。
看熱鬧的将另外兩撥人圍在中間,吵嚷的聲音幾乎要淹沒打鬥的動靜。
唐心剛準備下馬車,便聽到一聲男子的慘叫。她柳眉微挑,嗐,來得正好。
不知道沈青珂平常養尊處優的,是不是都被打成豬頭了?
高壯的護院氣勢洶洶地替唐心開了條道,她搖曳着細腰走進人群,粉面桃腮,色若春曉,豔麗得不可方物。
因她氣勢很足,雖然體态妖娆,卻肩背挺直,走出了煙視媚行的味道。看了一早上好戲的群衆都忍不住轉移視線。
正處在風波中心的小侯爺也看到了唐心,漂亮的桃花眼裡閃過一絲驚豔,不過很快又恢複吊兒郎當的模樣。
美人皮骨俱佳,乃世間難得的尤物,卻是他不可亵渎的存在。
這尤物走到他面前,甜膩的香氣頓時迎面而來,卻不熏人,隻是十分霸道。
沈青珂剛在這香氣裡緩過神,便聽到唐心用隻有兩人聽得到的聲音說,“娘來給你撐場面了。珂兒。”
不肖子。
她在心裡啐了一口,是她想得太好了。
當街争執,對方自然不敢對看着便貴的沈青珂動手。倒黴的隻能是他手下的人。
環顧四周,果然在不遠處看到被打得鼻青臉腫的沈問。
……
沈問的眼睛都擠成小縫,臉上青紅交加,牙被打落幾顆,他費力睜眼望着她,“夫人,您終于來了,嗚嗚……”
語氣懇切感動,好像來的是他的親身父母。
侯府的護院到來後,局面很快逆轉。原來是個醉酒的富商的公子在調戲良家女子,小侯爺剛好路過,便路見不平出手。
那公子也隻帶了兩個仆人,可惜沈問功夫太差,隻能被按着打,小侯爺也不出手幫忙。
此時人打完了,他的酒醒得差不多。睜開渾濁的眼一看,好像自己惹到不得了的人物。殘留的酒意也被吓跑了。
唐心正奇怪沒看到那良家女子。下一秒臉腫如豬頭的沈問身後,突然竄出個白色的影子。
“呀……”
她被驚得倒退幾步,身子微微後仰,在她拼命穩住腳後跟的同時,一隻炙熱有力的大手貼上她的腰。
染上怒氣的美目瞪向手的主人,對方很快收回手,眼神不自在地别開,“咳,您沒事就好。”
她當然沒事,差點要被害得有事了!
原來那女子方才隻顧坐在地上哭,現在才敢站出來。她走到他們面前,欠身行禮,蓬亂的發掩住面容。
“多、多謝恩公。救命之恩無以為報……”
少女的聲音嬌滴滴的,膩卻不甜,像是原本高雅的古琴奏出靡靡之音。
“望恩公不嫌棄,小女願終身伺候您,以回報您的恩情。”
這虎狼之詞讓唐心感到一陣熟悉,她好奇地望過去,恰好此時少女擡起頭,露出張容貌嬌好的臉。
春水眼,遠山眉,長得雖清淡,卻透着良家的氣息,如果忽略她故作嬌羞的神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