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茂站在藥櫃後,就着看了眼應晚真的脖子,後又低下頭,過了良久才說,“說不準,想要白淨得跟以前一樣得好幾年,不過自己注意點,淡點是沒問題的,我這沒藥,而且這疤痕既然形成了,淡一點肯定要花不少時間。”
應晚真點點頭,她當時把鐮刀放在自己脖子上的時候沒想過真的會傷到自己,隻是這年頭,怎樣弄都會有人說說風涼話,隻是看起來是弱勢的那一方總是得到更多的同情。
不管這傷疤能不能好,也隻能順其自然吧,幸好不深也不長,就左邊脖子這一條。
看完傷後,應晚真就起身回家,這次給了2毛錢。
本來陳茂說不要這麼多,不過應晚真堅持,他也就沒說那麼多,“放寬心吧,你這脖子過幾天就能好的差不多了,周家老三也是好後生,一起把日子過起來。”
應晚真聽到這話有些錯愕,等她看向陳茂就發現他又低着頭整理剛采的草藥了。
應晚真心裡有點突突的,前世她和陳茂交集很少,隻是在懷孕的時候讓陳茂幫着把脈,那時候他看病從來不多說一句廢話,也不跟别人多說些什麼,不僅僅是對自己,就是對别人也是隻看病不說其他的,這時候竟然跟自己說這些……
應晚真想不通這其中的緣由是什麼,但她還是深深地點了頭,“我知道的,陳伯,我會好好跟久遲過日子的。”
陳茂給了應晚真一些清熱的草藥,讓她回去熬一點來吃。
應晚真拿着這些藥往家走,腦子裡還是在想陳茂為什麼會跟自己講這些呢,要說是覺得自己和周久遲過得不好那也不能,畢竟前世他看到了很多她和周久遲之間的摩擦卻也從來沒有說過,而且他真的從來不會多管别人的事,所以現在是為什麼呢?
“弟妹!弟妹!”
直到一輛自行車在自己身邊停下,應晚真才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是周久國,大隊長二兒子,也是周久遲的堂哥,比周久遲大6歲。
應晚真腦海裡剛出現這個人的身份,卻喊不出口,因為這人已經在自己的生命中消失很久了,她隻知道這人是個非常有擔當的人,和周久遲的關系也很好。
想到這,應晚真不禁彎起了唇角,不然怎麼說人以群分呢,周久遲也是一個很有擔當的一個人。
周久國老遠看見應晚真,喊了好幾聲人都不應。本來他還覺得村子裡傳兩人不和的事不對,這會兒也捏把汗了,但是身為一起長大的兄弟還是親兄弟,他肯定也希望自己兄弟能過得好,這不,現在看到應晚真突然勾起嘴角也是一愣,
“弟妹這是上哪去了,我喊你好幾聲了!”
應晚真還是挺喜歡和周久國這人打交道的,因為他見人都是一副笑臉。
“剛剛去陳茂那看了下脖子,正準備回家呢。”
周久國順着這話看了眼應晚真的脖子,“你這脖子是沾水了?這傷口可不興沾水啊!不然怎麼好。”
應晚真笑了下,“就洗漱的時候不小心沾上的,這幾天注意一下等都結痂就好了。”
說完,應晚真猶豫了一下還是喊了人,“堂哥現在是要去哪?”
一開始應晚真還覺喊人有些難為情,但是一喊出口倒是也沒那麼難受,反而坦然了。
周久國聽到這聲稱呼心裡也是高興的,誰說他堂弟跟媳婦關系不好的,這不是好着呢嘛。
“我就要去你家呢,嬸子今天托我幫忙帶點豬肉回來,喏,就這一袋。”
應晚真忙掏出三塊錢,“我婆婆跟我說了,這是買肉的錢,多謝堂哥幫忙買了。”
“客氣啥!錢就不用了,這肉算是我買給你跟三弟的。”
應晚真忙搖頭,“這怎麼行,親兄弟還明算賬呢,再說了,這買菜的事又托你帶還不給錢多不好。而且這些肉也不老少了!等我回去要是被我婆婆知道我連這個錢都沒給你,這不是得挨說。”
周久國原本還糾結,聽到應晚真這話也沒說什麼了,“那錢我就收了!我這也還有點事去趟村裡……”
應晚真忙接到,“行,那你先忙!”
到家的時候才八點出頭,應晚真把豬肉放碗裡,又把碗放在裝水的盆裡鎮着,蓋好之後就換上長衣長袖帶上兩個水壺去地裡了。
她也知道周久遲讓自己去看脖子再給他送水是為了讓自己多休息會兒,但是她并不想讓别人再多說些閑話,尤其是搶收的時候。
周家分到的地都是一塊兒的,周大伯一家子也在旁邊,還有周大娘一家子跟毛嬸。
所以等應晚真過來的時候,大家就看到一個俏生生白得在太陽底下跟要發光一樣的人兒在田埂邊給周久遲遞水。
再看周久遲,一個高大健壯的男人站在一邊咧開嘴的模樣。
毛嬸看了一眼就低下頭啐了一口,“大白天的真是不像話。”
一旁還在感慨周老三兩口子算是過上日子了的周大娘頓時就怒了,她壓着怒氣,“人家兩口子,送個水咋了,你是看不得人家兩口子好吧。”
說完也不等毛嬸的反應,馬上轉身遠離毛嬸的位置繼續幹活,剩下毛嬸一個人氣不打一處來。
而從應晚真遠遠出現就已經注意到的謝紅英和周父,他們兩人心裡也是滋味的,畢竟前段時間還覺得這三兒子兒媳可能過不下去了,這下馬上都來給送水了,老三這嘴都要合不攏了,謝紅英嘴裡是嫌棄自己兒子不像話,但看她拼命把自己的嘴角往下壓就知道她心裡頭高興得很。
等周久遲喝得差不多了,應晚真就把水壺給放好,打算下地。
“你下來幹什麼?”周久遲壓低了聲音,“你這脖子還沒好而且日頭又毒的,你先回去,這裡有我呢!”
應晚真沉下了臉。
原本還覺得和應晚真近了一步的周久遲心裡頓時咯噔一下。
“久遲,我嫁給你不是為了不用幹活,我知道秋收很累,大家都很累,但是不能我休息,大家就幹。”
見周久遲還是不太願意的樣子,應晚真又繼續說,“大家都不喜歡我們知青,就是因為覺得我們知青不能幹活,我知道我幹的也不好,所以也沒打算逞強,我就隻是在你背後收拾稻草。”
周久遲這才沒這麼反對,他看着應晚真白嫩嫩的腳慢慢沒入水裡然後踩進地裡,然後一步一步地走在田裡,每一步帶出一些泥土,但是應晚真腳上的那一抹白直直地映在了周久遲的腦海裡。
他覺得這就不是一雙該下地的腳,這麼想着他眸子也沉了沉。
周久遲沒再站着,幹起來更快了。
他一頭紮進稻穗,手上不停。
等到十點多,周大娘起身打算歇會兒,結果一擡眼就看見周久遲割的那塊地,“我滴乖乖,割這麼快!”
周大娘這聲音不大不小,她周圍的人也都聽見了,都順着周大娘的視線看去,就發現周久遲割的那塊地竟然隻剩下那麼一小塊了,估摸着中午晚點回去或者下午再來割一會兒就能拿十個滿公分了。
而他身後的應知青,那也是勤快得很,雖說速度沒那麼快,但和村裡的姑娘比也是能比得上的。而且她收拾的稻草就跟她人一樣,整整齊齊,看起來就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