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林岚在辦公室裡來回踱步，直到電話再次響起，她才突然沖到辦公桌前，拿起手機問：“怎麼樣？”

電話那頭傳來了窸窸窣窣的回聲，半分鐘之後，賀林岚幾乎是小跑着沖下了樓，在衆人驚訝的眼神中奪門而出。

經過馮轶時，她厲聲道：“還愣着幹什麼！”

馮轶立刻跟着她一路跑了下去。

上了車，賀林岚一踩油門，馮轶便如同被人從後背猛推了一把。

等賀林岚打完了好幾個電話，馮轶才問：“岚姐，我們去哪兒？”

賀林岚車速極快，道：“交警隊。”

賀林岚的車技一直很爛，所以大部分時候總是馮轶在開車，不過這次，若還是馮轶開車，賀林岚怕是要急出病來。

汽車急停急沖地到了交警隊，門口一個清潔大媽拎着一袋垃圾從樓梯口走了出來。

“你在車上守着，有人來的話就跟我打電話。”

說完，賀林岚便下車，清潔大媽從袋子裡掏出一個黃背心，低聲道：“你就說來幫我查工資的。”

林雪嬌的車已經被烈日曬幹了，上面的淤泥幹巴巴地貼在引擎蓋上，車輛并沒有什麼大的損傷，隻是保險杠變形了，大概是吊車吊出來的時候弄壞的，也有可能撞到了河裡的石塊。

繞到車輛的一側，賀林岚才看到車門被撬開了。

趁着四下無人，賀林岚伸手去開了車門，一股腥臭又被暴曬之後的味道撲面而來。

賀林岚屏氣強忍着躬身轉進去，車上除了一些被曬成黑色的水藻之外并沒有其他的東西，警察應該是把所有能帶走的東西都帶走了。

行車記錄儀沒有被帶走，不過線被拔了出來，應該是檢查過了。早上已經得到了消息，行車記錄儀上并沒有儲存卡。

賀林岚盯着行車記錄儀看了許久，突然将它從車窗上取了下來，又拿出自己的手機，開啟電筒，對準了卡槽。

卡槽裡幹幹淨淨，沒有一點兒泥沙，行車記錄儀上的儲存卡是在車輛打撈起來之後被取走了。

她的手停在了車輛顯示屏上。

林雪嬌的車和自己的車是同款，片刻之後，她用手劃了顯示屏的邊沿，沒有動靜。

她不死心，繼續用手劃了幾次。

“嘶……”顯示屏突然向上揚起，露出了一個小小的儲物倉。

賀林岚全身的血液像是沸騰了起來，立刻伸手進去，碰觸到了一個發熱的東西。

是一個濕答答的，悶在密閉空間内的手機。

回到車上，馮轶見賀林岚出來了，問：“問到了嗎？”

賀林岚問：“問什麼？”

馮轶覺得奇怪：“那我們到這兒來幹什麼啊？”

賀林岚從手機裡翻出了幾張照片道：“拍幾張照片而已。”

說完，她表情有些凝重，蹙着眉道：“行車記錄儀的儲存卡被人拿走了。”

馮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賀林岚道：“你怎麼知道？”

賀林岚解釋道：“整輛車都被淤泥包裹了，但行車記錄儀放儲存卡的地方幹幹淨淨的。”

馮轶變了臉色：“公安那邊不是說沒有發現麼……”

賀林岚瞪了馮轶一眼，罵道：“你是不是傻？能第一時間取走儲存卡的難道不是公安的？”

馮轶“哦”了一聲。

當車門緩緩開啟，一股耀眼的陽光便迫不及待地灑入車内。

然而，比這陽光更加耀眼奪目的，是那連綿不絕的閃光燈，它們如同白晝中的閃電一般，密集而有力地閃爍着。

即便佩戴着墨鏡，韓冷的眼睛還是無法抵擋那刺眼的光芒，感到一陣陣的疼痛。

空氣中飄蕩着輕柔而模糊的音樂，如同雲霧一般從前方緩緩傳來。

韓冷順着音樂的方向望去，隻見道路兩旁，一排排黃色和白色的菊花，如同精心編織的地毯一樣，密密麻麻地鋪滿了整個路面。

在助理支桃和幾位安保人員的環繞下，韓冷低着頭，快步向靈堂的方向前進。

然而，才走了幾步，就被拉扯着的警戒線和迅速圍上來的記者們擋住了去路。

記者們手中的錄音話筒如同利爪一般，争先恐後地向前伸展，幾乎占據了韓冷前方所有的空間。

“韓老師，網絡上傳言您和林雪嬌之間的事情是真的嗎？”

“林雪嬌在離開人世之前，是否與您有過聯系？”

“劉雲川先生會出席今天的葬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