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雲川将車開到了岸邊,海風吹得急,身體便急速冷靜下來。
他愈發覺得自己去找韓冷的行為可笑。
不遠處幾個小青年正圍在一起坐着搭了堆火喝啤酒,海風吹拂,便将原本不算大聲的對話吹到了劉雲川的身邊。
“韓冷跟人開房的照片都出來了。”
劉雲川聽見韓冷的名字,轉頭見幾個小青年已經都拿出了手機在翻看什麼,夜色之中的手機屏幕照着他們的臉。
那群人中唯一的女生驚呼道:“完了,洗不白啦!”
立刻便有男生追問道:“拍到男的沒?”
“就這個。”
衆人探頭去看,手機裡的光照映着他們窺得真容後的驚訝和輕蔑之色:“看不出來,韓冷還是個那麼熱情的人。”
有人故作老成,嘲諷道:“什麼叫人設你懂不懂?你以為她真冷淡啊,私下什麼樣,誰知道啊。”
劉雲川以為自己對那些話已經免疫了,他坐在車上,想要以一種旁觀者的姿态去看韓冷的事,不斷地告訴自己,這些事跟自己毫無關系,無法再傷害自己。
冰冷的皮膚湧動不安與痛苦,心,像是被利爪緊緊束縛,每一次跳動都伴随着掙紮與窒息,又像是潮水不斷拍打着他的胸腔,找不到出口,隻能任由其淹沒。
呼吸變得沉重而緩慢,每一次吐納承載着難以言喻的重負。
有人繼續道:“今天這事兒不好解釋吧。”
女生反駁道:“這事兒人家也說得過去啊,又沒戀愛沒結婚的,人家去開房怎麼了?”
“不對,你得看那男的什麼身份,要有對象了,那她就是慣犯,死都解釋不清楚了。”
劉雲川連呼吸都變得紊亂,他無法繼續假裝毫不關心,隻想逃離。他快速将車調了頭離去,直到林雪嬌的電話打過來,他才整理好自己的思緒,接起了電話。
“韓冷上熱搜了,你知道嗎?”
劉雲川故作輕松,道:“剛聽說了,她公司知道怎麼處理。”
林雪嬌在電話那頭“你不管管?”
劉雲川忍不住冷笑道:“跟我有什麼關系?不是爆料她跟誰……開房了嗎?”
電話那頭林雪嬌像是長籲了一口氣,随即嚴肅道:“劉雲川,你看過照片沒?”
劉雲川握在方向盤上的手指已泛白,冷聲道:“沒有。”
“那個人是你。”
劉雲川的車突然靠邊停下,他甚至沒有跟林雪嬌說什麼,直接挂了電話,用手機翻今日的熱搜。
那幾個小青年嘴裡熱情的韓冷隻是因為那次喝太多,被他扶着朝酒店裡面走去。那姿勢看起來很是暧昧不清,然而隻是他知道那時候自己心中的怒火。
劉雲川看着照片,覺得發現自己的手臂已經麻木,刺痛感一路傳到肩頭,他擡頭去看已經愈發濃郁的夜色,發覺自己無比疲倦。
沒一會兒,一個陌生電話就打了過來,随即,韓冷的聲音從裡面傳了過來,極其疲憊,又帶着極不情願:“公司讓我問你,要怎麼說?”
劉雲川問:“你覺得呢?”
韓冷道:“就說喝多了,攙扶了一下。”
劉雲川看着車的電子屏幕,沉默了很久,久到韓冷以為他不會回答,才聽見他道:“行,那就這麼說。”
韓冷像是卸下了什麼重擔,道:“謝了。”
劉雲川語氣很冷:“我不想被牽扯進去,你自己好自為之。”
隻有輕微的呼吸聲透過手機傳來,過了許久,韓冷才低聲道:“所以,以後你要遠離我才行。”
“嗯。”劉雲川直接挂了電話,将車靠邊停下,坐在車裡看着外面濃墨重彩的夜色。
聽到那句“嗯”,韓冷以為自己可以毫不在意,然而心卻像是被那聲“嗯”狠狠敲擊了一下,痛得幾乎渾身顫抖。
她将煙按滅,徑直進了卧室,倒頭就睡。卻在這時候,看到了手機屏幕上顯示的胡以安的電話。
“喂。以安。”她的聲音又變得溫柔起來,“這麼晚了還沒睡啊?”
“不錯啊,有新對象了,怎麼不跟我說一聲呢?”胡以安的聲音充滿了笑意,卻像是溫柔的刺,能感受到肌膚下的疼痛,卻無法将它拔出來。
韓冷隻好耐心解釋道:“他們亂寫的,就是喝醉了,别人扶了我一下而已,你還不清楚那些狗仔們?”
“你的助理呢?林雪嬌呢?”胡以安問。
“臨時有事兒,都沒在身邊,真的隻是扶了我一下。”韓冷言辭懇切,似乎就差發毒誓了。
電話那頭的胡以安依然溫柔地道:“我還是不信,怎麼辦?”
“那你要怎麼才信我啊?”韓冷的語氣裡帶着一絲委屈和柔弱。
胡以安輕笑一聲,道:“我要你親自來跟我說。”
韓冷咬了咬嘴唇,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答應了:“好,過幾天我就去找你。”
“過幾天?”胡以安冷笑道,“明天!明天!我說的是明天!”
韓冷深吸了一口道:“我這兩個月都沒辦法走,我有跟你說過呀,我說了一殺青就來找你,絕對不會騙你的。”
“不行!說了明天就是明天。”胡以安大聲嚷着,“明天我要是見不到你,你自己知道後果!”
他不給韓冷說話的機會,徑直挂斷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