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守微看着他愣了片刻,才轉身關門。
方才确實不該那麼粗魯,這種行為,跟這清麗優雅冒着仙氣的人太不搭了。
柳守微頭一次見到一個人時,腦子裡隻剩了“漂亮”兩個字。
他在那裡,乍一眼看去倒不像是人,而像是一枝青蓮。等将目光落在他臉上,又發覺他容貌極緻俊俏。漂亮得讓柳守微有種錯覺,這房中一陣陣淡淡荷香,都好像是從他身上飄來的一般。
而他長發隻用一根木簪挽在腦後,很是随意,顯然不是打算會客的,柳守微知道自己是打擾到他了。
青衣人也看着柳守微,輕輕蹙了眉。
這一次柳守微很輕地關上門,才開口朝人笑道:“有酒麼?”
青衣人神色複雜地看他一眼,卻也沒說話,徑自擱下筆,到茶桌旁給他拿杯倒了個七分滿,而後淡淡道:“沒酒,才出的茶。”
柳守微接過就是牛飲,一口氣喝完。跑了那麼久,早就是又渴又餓了,沒有心思細品。
于是他又道:“有吃的麼?”
青衣人指了指盤中糕點,柳守微拿一塊咬了,東西不甜,但不甜的甜食他也不喜歡。
不想浪費,好歹也墊墊肚子,他想着還是把糕點整個吃了,再喝一杯青衣人續上的茶。歇一歇,他歎口氣,又道:“其實我想吃肉。”
青衣人道:“還不到晚膳的時候。”
柳守微便道:“那我要餓死了。”
他說得很平靜,卻是十足十的撒潑打滾意味。
或許他覺得,這樣漂亮柔和的人,可能是不會忍心看他餓肚子的。
他那麼自然地蹬鼻子上臉,把青衣人帶得也很能容忍,回道:“廚房這會兒應當已在備膳,到時候就會請客人去前廳用膳。”
柳守微歎氣:“那就等等。”
他又挑了一塊看起來不會太甜的糕點,塞進嘴裡,慢悠悠嚼着。
“你是誰?”青衣人看他許久,終于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這些天的客人中,我不曾見過你。”
柳守微咽下去才道:“我是今日才來的客人。”
青衣人搖搖頭,知道他在說胡話,直接問:“有人追你?”
柳守微奇道:“為何這樣說?”
青衣人道:“你進門時那一腳雖用力,卻虛浮,想來是已經累了幾日。加之神色疲倦,形容狼狽,定是忙于逃命……”
柳守微被他一句“逃命”說得想跳腳,忙打斷道:“不是逃命。”
就薛桐那武功,離讓他逃命還差得遠。他隻是不想對薛桐下重手,才這樣一次次被追得到處躲,要說是逃命,那就大錯特錯了!而且他跑那麼久,也有追兇的因由在,反正不是逃命。
青衣人聞言點點頭,沒打算再紮他心窩子。
但青衣人的善解人意在柳守微看來頗有幾分譏諷,他反而開了話匣:“我隻是遇上個不講理的人。”
青衣人道:“你打不過他?”
柳守微冷笑:“來十個我也打得過。”
青衣人道:“那你還要逃?”
柳守微道:“好端端的,隻是誤會,我又不想傷他,不就隻能躲了?”
青衣人又點點頭:“大度。”
柳守微很愛聽這話,嘴角一勾,接着道:“要不是不想傷他,憑他根本追不上我。”
青衣人默默給他倒茶,他灌下一口,道:“我其實是想向你打聽打聽,這兩天莊子裡有沒有來什麼特别的人?”
青衣人道:“這些天莊子裡都是來給老家主祝壽的,每一個都很特别,我倒不知該如何回答你。現在飽點了麼?”
他實在忍不住了,說着還擡手把柳守微頭發上那幾根枯枝薅了下來。
柳守微被他動作弄得一怔,本來要繼續說的話都忘了,隻道:“還好。”
青衣人指指門口:“出門,左邊是湯池。你去沐浴,換身衣服,再來同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