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紅寺門在身後無聲關閉的刹那,幾束手電筒光亮起。光束交錯中,塵埃在經幡間緩緩浮動。
"好像...沒什麼異常?"蒲雙雙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裡蕩出回音。
謝霖回不停刷新手機信号:"早知道該把我那台Alienware帶來,這破地方連個信号都沒有。"他衛衣背後印着"Code Never Lies"的字樣,此刻已經被冷汗浸透大半。
"咔嚓——"
"咔嚓——"
"咔嚓——"
佛殿深處傳來木魚敲擊聲,卻不見僧人蹤影。
酥油燈的火苗突然竄高半尺,将衆人變形的影子投在繪滿《六道輪回》的壁畫上。觀音低垂的眼睑在火光中仿佛微微擡起。
"安靜。"周既初按住謝霖回的肩膀,"溫度突然下降了。"
原曲擡頭望向佛龛,發現彩繪的菩薩眼角金漆有些剝落,露出底下暗紅色的底彩。
"都、都别吓唬人了!"圓眼鏡女生攥着寫生本的手指關節發白,碳素筆從她口袋滑落,"我們做個自我介紹吧?我叫薛雪...醫學院大一學生…”
傅秋筝轉動着佛珠,聲音像浸了冰水的綢緞,"傅秋筝,自由職業者。"
"彌聲爾。"穿沖鋒衣的短發女生推了推無框眼鏡,狼尾辮掃過脖頸,"地質研究所的。"她背包側袋插着的岩錘正在輕微震顫。
劉大叔清了清嗓子,他粗糙的手指摩挲着挂在腰間的卡車鑰匙:"劉鎮旭,跑高速十二年,這種老寺廟見得多了去了..."
剛才發火的眼鏡男冷哼了一聲。“張明。”
黑暗中有微弱的"嗤"聲響起,接着一盞盞酥油燈突然熄滅又自燃,一閃一滅跳動的火光照亮了牆壁——
"啊!!!"蒲雙雙的尖叫聲幾乎刺破耳膜。她舉起手顫顫巍巍的指着他們身後的牆壁。
衆人轉頭,牆上密密麻麻全是血手印,新鮮的血液正順着牆壁緩緩流下。
"我的老天奶…這...這是什麼啊..."謝霖回的聲音已經完全變調。
原曲向前走了兩步,試圖看清血手印的細節。
傅秋筝突然抓住原曲的手腕:"别過去。"他的手指冰涼,但異常有力,"我們可能進錯地方了。"
"什麼意思?"原曲低聲問,感覺自己的心髒快要跳出胸腔。
傅秋筝的目光掃過那些血手印:"這不是現在的大昭寺...或者說,不是我們這個時空的大昭寺。"
張明突然發出一陣歇斯底裡的笑聲:"哈哈哈...你們看!"他指着牆上的一處,"這是我的名字!可我從來沒來過這裡!"
在搖曳的燈光下,他們清楚地看到牆上刻着"張明2019.10.17"的字樣,旁邊是一個清晰的血手印。
蒲雙雙顫抖着抓住傅秋筝的衣袖:"我們...我們會死在這裡嗎?"
傅秋筝沒有回答,但原曲看到他手腕上的佛珠突然斷了一顆,滾落在地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佛珠落地的清脆聲響在死寂的大殿内格外刺耳。原曲低頭看去,那顆暗紅色的珠子正滾向牆角的陰影裡,發出"嗒、嗒、嗒"的聲響,像是某種倒計時。
"我們錯了!我們馬上走!"
張明突然撲倒在佛像前,額頭重重磕在青石地面上,"咚"的一聲悶響。他的眼鏡滑落,鏡片在酥油燈下反射出扭曲的火光。
"張明!你幹什麼?"謝霖回想去拉他,卻被猛地甩開。
張明繼續瘋狂磕頭,額頭上已經滲出血絲,在青石上留下暗紅的印記。"求求您放過我們...我們不是故意的...我們這就走..."
"他瘋了!"蒲雙雙捂住嘴後退兩步,撞到了身後的經幡。那些褪色的布條突然無風自動,輕輕拂過她的後頸,吓得她尖叫一聲跳開。
周既初上前一步抓住張明的肩膀:"冷靜點!你——"他的聲音戛然而止,瞳孔驟然收縮。
"怎麼了?"原曲湊近,順着周既初的目光看去——
張明的後頸上,赫然印着一個青紫色的手印。五指纖細修長,卻異常清晰,像是有人從背後狠狠掐住了他的脖子。
"這...這是..."謝霖回的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誰幹的?"
"沒有人。"傅秋筝的聲音冷得像冰,"至少不是我們中的任何一個。"
就在此時,大殿深處傳來"吱呀"一聲,像是某種沉重的木器被移動。接着是"咚"的一聲悶響,如同重物落地。
"咔嚓——咔嚓——"
"咔嚓——咔嚓——"
"咔嚓——咔嚓——"
木魚聲突然變得急促,不再是之前有節奏的三聲一組,而是雜亂無章地響成一片,仿佛有無數隻手在同時敲擊。
"快離開這裡!"彌聲爾突然大喊,她的岩錘從背包側袋跳出,當啷一聲落在地上,尖端指向大殿右側的一扇小門,"那邊!"
劉鎮旭彎腰撿起岩錘遞給她:"姑娘,你的——"他的聲音突然哽住,眼睛瞪得老大。岩錘的金屬頭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鏽,轉眼間就覆蓋了一層暗紅色的鏽迹。
"走!"傅秋筝一把拉起身邊人的手腕,向小門沖去。其他人如夢初醒,紛紛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