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下的春天,陽光帶着幾分初醒的溫柔,悄悄探進了醫院。
盛絮給自己斟滿一杯熱水,暖意順着掌心蔓延,她緩步走向醫院前台。
她輕輕拍了拍身旁正在專注看手機的蔣冰冰,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今天怎麼下班不積極了?兩個小時夠了吧,可以打卡了。被什麼迷住了眼?”
蔣冰冰從手機直播的賽車比賽中擡起頭,眼中閃爍着興奮的光芒:“今天我表哥……啊不,是我超級喜歡的賽車手比賽呢!就在咱們醫院後山那條賽道上,要是咱們能一起就好了,就能拉我去現場看了。”
她的話語間,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口音,仿佛是太過激動而漏了嘴。
“你看的是幾點鐘的比賽?等會還要交個表,可别耽誤了。”盛絮淺笑着,注意到蔣冰冰雙手不自覺地塞進口袋,便體貼地将自己的熱水杯遞到了她懷裡。
蔣冰冰立刻雙手接住,緊緊抱着那杯溫暖,感激地說:“絮絮,你可真是太好了!”
她頓了頓,又嘟囔了一句:“我表哥家有隻貓也叫絮絮,我都不好意思這麼叫你。”
盛絮點開志願時長群,看第二批的同學打卡情況,聞言隻是輕輕搖了搖頭:“名字而已,不用介意。”
“那我以後就喊你絮絮啦!”蔣冰冰笑得像個孩子,她是盛絮的大學舍友。
盛絮轉頭對蔣冰冰說:“一起吃午飯嗎?醫院這邊報餐的。”'
“吃!醫院的飯可好吃了!”'
蔣冰冰眼睛一亮,連忙點頭,跟着盛絮一起戴上耳機,這下音量終于可以調高了。
她一邊聽着直播,一邊和盛絮讨論着:“一葷一素”的菜單:“我們倆挑不一樣的吧,介意一起吃嗎?”
雖然和盛絮一個寝室快兩年了,她跟盛絮其實交流不多。
蔣冰冰和另外一個女孩子都是北城人,兩人在上大學之前就聊的好。
自然而然,盛絮和另一位要熟悉一點。
不過另外一位有點小毛病,後面盛絮也沒和她經常一起了。
她真的很佩服盛絮,可以一個人幹很多很多事情。
也怕盛絮不喜歡和别人一起吃飯。
“當然可以。”
盛絮笑着應承,将蔣冰冰想要的食物一一放在自己的盤子裡,自己則端了喜歡的土豆燒牛肉和青菜。
到了結賬時,蔣冰冰眼疾手快,跑到最近的一個位置上坐下,還不忘給盛絮招手。
盛絮給完阿姨兩個飯票,微笑着,端着餐盤走到蔣冰冰身旁坐下。
蔣冰冰突然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問:“絮絮,你有沒有喜歡的男生啊?”
盛絮移碗的動作微微一頓,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情緒:“有。”
“那好吧。”蔣冰冰的語氣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
“怎麼了?”盛絮好奇地問。
“沒有事。”
蔣冰冰搖搖頭,意識到自己剛認識盛絮一個月就問這麼私密的問題有些冒犯,便不再多言。
她想起另外一件事:“你知道咱們班隻有我們寝室的女生單身嗎?”
盛絮搖頭:“我平時不是兼職就是在圖書館,不太聊天。”
蔣冰冰:“你還有兼職呀,好厲害!”
盛絮淺笑:“這算什麼厲害。”
蔣冰冰若有所思:“你這幾個學期可都是斷層第一,我一直以為絮絮是那種高冷大佬,不敢打擾。”
盛絮沒有解釋。
她有點想念林朝她們了。
黃泓沒有上大學,西邊旅遊業開始發展,還包吃包住,她已經開始工作了,據說存款已經兩萬,不過人一天隻吃一頓。
林渡去最北邊的大學,學了化學,打算以後進自己舅舅的實驗室,配了很多卸妝水,寄給盛絮。
林朝的父母最後還是同意了她的夢想,進了北城的舞蹈學校,和江知乾的電影大學隔了一條大馬路,據說兩人也不怎麼來往了,盛絮也很久沒有聽林朝說江知乾又氣她。
不過,林朝去演出,還有半個月才回來。
雲冉去了最南邊的甯城,要找當年的筆友學弟。
宋盞群裡沒有冒泡,大家也不知道她的消息。
可能是換了聯系方式。
“哇,不愧是潮哥!”蔣冰冰吃飯時也不忘看直播,心不在焉地贊歎道。
盛絮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随即又自嘲地笑了笑。
離開安城的那天。
盛絮在日記本上還是寫了關于那個人。
她寫下:“大概絕無可能再見,從此雲泥之别。”
可是想起林朝說過宴楚潮的舅舅送了他一輛定制的摩托車,她心中不禁泛起一絲漣漪。
他不愧是真的在賽車吧……
這麼想着,盛絮輕聲問道:“潮哥?”
“對啊,賽車手比較有名的楚潮。”蔣冰冰頭也不擡地回答道。
盛絮手中的筷子微微一頓。
楚潮這個名字如同春風吹起的柳絮,輕輕落在她的心上,癢癢的。
“那他這場比賽赢了嗎?”盛絮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些。
蔣冰冰沒有注意到她的異樣:“還有一個轉彎呢,不過潮哥進決賽肯定沒問題。”
盛絮微微一笑,卻發現自己已經沒了胃口:“我去上班啦,你注意别又看手機到上班。”
蔣冰冰揮揮手:“知道啦,絮絮。”
盛絮走出食堂,煦日在醫院長廊的最盡頭形成了一個立體的三角區。
光線從高處的窗口灑落,落在她思考的眉眼上。
她擡頭望着窗外嫩綠的枝頭,心中不禁湧起一絲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