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
薩琳娜悄悄問布林希爾德,布林希爾德望着摸着畫框面露傷感的希貝兒,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傷感,但是既然她喜歡這幅畫。
于是布林希爾德轉頭對西維亞說:“把畫取下來,扛回去吧。”
西維亞今天出門玩,沒帶老師讓她用來鍛煉的石頭,一聽說要搬東西,咻的一聲竄過去把畫框取了下來扛走。
“走了。”布林希爾德路過希貝兒,拍了拍她的肩膀,雙手抱胸潇灑離去。
希貝兒愣了一下,看向愛爾芙的背影,和記憶中某個執着耍帥的背影逐漸重合。
西維亞一手拎着溫蒂,一邊扛着畫框,歡快地跟這布林希爾德走了。
回去的時候是加百列趕馬車,修女們在車廂裡擠成一團,加百列馬鞭一揮,發出清脆的破空聲,四匹馬兒邁腿奔馳,載着她們回到伊斯特芬城。
馬車上空,渾身純白的烏鴉揮動翅膀,在上空盤旋。
一行人剛進城,就聽見了急促的馬蹄聲。
“籲——”來人勒馬,一頭火發如火,是尤裡卡,尤裡卡攔住她們,焦急地問:“看沒看見賽琳?”
布林希爾德“唰”一下就把簾子掀開了:“怎麼了?”
尤裡卡看見她明顯松了口氣,一把抓過她,四肢修長的半精靈被她像拎細骨伶仃的鹭鸶一樣拎起來放在馬背上。
布林希爾德下意識就要掙紮,尤裡卡一句:“别亂動,艾爾維拉找你呢。”就讓她老實下來,朝小夥伴們揮揮手,尤裡卡一騎絕塵飛了出去。
布林希爾德還以為艾爾維拉發生什麼大事了,尤裡卡在教堂前面停下,她立刻翻身下馬,朝裡面跑去。
看到了——
布林希爾德停下腳步,艾爾維拉站在石塑的光明神像前,她正虔誠地低頭合掌禱告,周身散發着來自雪國最北端伊斯特芬城的凜冽。
沉重的腳步聲響起,艾爾維拉的睫毛微微顫動了兩下,緩緩睜眼。
布林希爾德已經經曆過無數次這樣的場景了——
艾爾維拉睜眼,露出一雙純淨的藍色眼眸。她會用最純淨的藍色眼眸看向來者,眼神是純然的冷漠。
就算她們日夜相處,艾爾維拉面對她時會有比面對其他人有更大的情緒起伏,但也僅此而已。她的心裡,是一片真正的雪原,永遠北風凜冽,永遠千裡冰封,萬裡雪飄。
但這次,不一樣了。
艾爾維拉睜眼看向來着,眼底的冷漠在看清是布林希爾德之後,眼底冰雪消融,波光粼粼,她輕聲道:“是你啊。”
布林希爾德喉頭一動,有種莫名的臉熱——艾爾維拉從來沒用過這麼親昵的,平淡的語氣和她說話。
她走了過去,小時候覺得冰雪精靈生得太高,隻能仰頭看。後來她去了修道院,又離開了修道院,靈魂漂泊二十年,現在站在艾爾維拉身旁,她才發現已經和艾爾維拉差不多高,可以平視對方眼睛了。
布林希爾德說:“尤裡卡說你在找我,有什麼事嗎?”
艾爾維拉搖了搖頭:“沒有。”
她睫毛輕顫,像蝴蝶振翅,然後擡眼看布林希爾德,慢慢地說:“今天早上,你沒有和我一起用早餐。”
她的語氣,不是一貫的平淡與冰冷,帶着一絲嬌嗔和抱怨,但她自己意識不到。
布林希爾德心漏跳了一拍。
她竭盡全力壓制住這一絲異動,心如擂鼓,臉上不動聲色:“然後呢,吃早餐發現我不在,所以不開心嗎?”
艾爾維拉捂住心口,陌生的情緒翻湧起來,她微微蹙眉:“今天的早餐有你喜歡吃的覆盆子派,但是,你不在。”
艾爾維拉無法描述看到覆盆子派下意識想要遞給布林希爾德卻落空的那種失落。她已經獨自用餐許多年了,直到那一刻才突然覺得孤獨的滋味。
她隻是發瘋般地想要找到布林希爾德,連尤裡卡都被她吓到了,到處幫她找人。
布林希爾德隻用了一瞬間就明白了,她已經經曆過許多次這種時刻。生活上艾爾維拉是她的監護人,但是在愛情裡布林希爾德是她的前輩。
她握住艾爾維拉的手,輕聲說:“沒關系,我回來了,可以留到晚上吃。”
艾爾維拉看着她,點了點頭,心跳也慢了下來。
她們牽着手,什麼也不說,就在那裡對視,居然也不覺得無聊,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星光。
薩琳娜她們坐馬車要晚一點回來,加百列過來叫布林希爾德的時候,第一時間注意到了兩人牽着的手。
布林希爾德注意到他的目光,低頭看了一眼兩人十指相牽的手,顧忌有外人在,掙紮了兩下,沒掙脫,艾爾維拉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她。
布林希爾德:……
瞥到一旁的加百列眼帶笑意,布林希爾德哼了一聲,反而把艾爾維拉握得更緊,還特意把袖子挽起,顯露兩人牽手。
加百列咳嗽一聲,彙報起修道院的事。卡米拉學習黑魔法,蓄意傷人證據确鑿,溫蒂作為修道院院長,窩藏女巫,包庇犯罪。
這件事屬于伊斯特芬城光明教會内部事宜了,在聽完加百列描述事情經過之後,艾爾維拉喚人把溫蒂帶了上來。
溫蒂眼神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艾爾維拉問了她幾個問題,她都沒有作答。最後,艾爾維拉問:“之前修道院說發現了女巫,并且處以火刑,那個修女是冤枉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