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松村的懷特先生上前來迎接他們,他已經滿頭銀發,臉上寫滿了滄桑。交談之際,懷特先生不禁感概道:“一晃眼都五年了,沒想到主教大人容顔依舊。”
艾爾維拉隐約記得,五年前察覺到雪山異動,她親自帶隊過來探查,那時懷特還是花白頭發,如今已經全白了。
想起五年前,艾爾維拉動作一頓,打斷他跟布萊恩的寒暄:“那個孩子呢?”
懷特先生明顯一愣,反應過來後幾乎是肉眼可見速度角色灰白下來,嘴唇嗫嚅了好幾下也沒能說出話來。
艾爾維拉微微皺眉,沉默一會兒後,從記憶裡翻找出記憶裡的小木屋……
五歲的布林希爾德以為自己要死了。她當時還不叫布林希爾德,村裡人叫她“黑小孩”。
她躺在閣樓的幹草裡,這些幹草是給牛羊備的冬天的飼料,在夏天挑選的肥沃的牧草,割下來曬幹,精心儲存。幹草軟軟的,睡在裡面也暖和,比她之前睡的四面漏風的羊圈好多了。
她沒有住的地方,于是和羊住一塊,冬天躲在羊的肚皮下瑟瑟發抖。她也沒有吃的,她試過吃幹草,但是粗粝的纖維嚼不爛也吞不下去,隻好躲在幹草叢裡,等待死亡的到來。
就在這樣一個普通的冬季午後,她睜大眼睛望着閣樓上方的天花闆,靜靜地躺着。直到聽到了上樓的腳步聲——
沙沙的腳步聲,腳步聲很輕柔,會是誰呢?
光線透過閣樓窗戶投射進來,幹草堆裡的浮塵在光束裡化身為無數光點,然後一張秀麗的,神聖的臉龐出現在她眼中上,狹窄昏暗的閣樓因她的出現瞬間明亮了。
艾爾維拉站在樓梯口不動,閣樓層高太矮,她隻能彎着腰靜靜打量躲在幹草堆裡的小女孩。
她瘦得皮包骨頭,眼眶深凹,顯得那雙眼睛格外得大,眼神渙散,雖然年紀很小,臉上卻有着厚重的戾氣。
最後是布林希爾德主動開口的,她死氣沉沉的雙眼頭一次這麼亮,她問:“你也是妖精嗎?”
艾爾維拉瞥了一眼她的尖耳朵,又紅又腫滿是凍瘡,耳根處裂了口子滲血。她解了披風,裹住布林希爾德,抱起她,輕飄飄的,像抱了一把幹柴。
艾爾維拉抱着她出去,騎士團幾人見到她懷裡多了個小女孩詫異不已,雪松村的居民面面相觑,臉色煞白。
人群中有一對夫妻臉色尤為蒼白,明明是冬天,額頭上已經冒出了一排細密的汗珠。
但艾爾維拉并沒有看他們,她抱着小女孩,垂眸不語,懷特先生耐不住壓力主動解釋道:“大人,這是當初您托付的孩子,一開始大家也是好好養的,隻是後來……”
艾爾維拉并不想多談,揮手招來布萊恩:“給他們點教訓。”
艾爾維拉抱着布林希爾德翻身上馬,縱馬疾馳,将村裡的慘叫聲遠遠甩在身後。布林希爾德窩在她懷裡,黢黑的小手牢牢抓住她的衣服生怕自己被甩下去,直直地看着艾爾維拉的尖耳朵,眼睛亮晶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