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不好了!宮裡來人了!”
秋桂原先是奉命去将小公子領來的,卻在路過前院時見到一行人行色匆匆,神色嚴肅,她便偷偷跟了去,誰知竟聽到說宮裡如何如何,要宣見江思渺。
于是她也顧不得去領燕瑞文了,慌忙趕回來通風報信。
江思渺看了看門外沒什麼人,吩咐秋桂去打點好,讓下面的人把嘴閉嚴實,不可透露出白靜蓉的存在,又轉過身讓白靜蓉安心待在這裡,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出來。
“渺渺,會不會是陳白述……”雖然江思渺一直跟她說無須擔心,但她知道陳白述此人的手段,絕非等閑之輩,若是硬碰硬,未必是他的對手。
白靜蓉擡手又摸了摸自己臉上的疤痕,一雙擔憂的雙眸裡又透着一股決絕的恨意。
“夫人,宮裡來人了,勞請您去一趟前院。”
“好。”江思渺讓秋桂在房裡陪着白靜蓉,如果有什麼突發情況也好第一時間應對。
這次來的人既不是皇上身邊的人,也不是皇後身邊的人,是個面生的公公,面上擠着假模假樣的笑容,捏着尖尖的嗓子宣旨。
“将軍夫人,皇上中了毒,還請您随奴才走一趟。”
中毒!怎麼會?
明明宴席上她觀察過,江正霖并無中毒迹象,好端端的,不過才過了一日,怎麼就會中了毒?
中了毒又為何不宣太醫院的其他太醫,偏偏來将軍府宣她?
是否是江正霖設的圈套,又或是陳白述的詭計?
江思渺來不及細想便被帶離了将軍府,陳伯原先想指派一個伶俐的丫鬟跟着,還未出府門便被攔下,告知上面的旨意是隻宣了江思渺一人進宮,便是燕寒昭想陪同也是不允的。
路上江思渺想套話問問情況,誰料那公公一臉生人勿近的神色,隻有臉上的假笑一如既往,軟硬不吃的模樣讓人無可奈何。
到了宮門口後一路暢行無阻地到了江正霖的寝宮,寝宮外圍滿了侍衛,每一個進去的人都要經過嚴密的盤查,看這模樣江正霖許是真的中了毒,還不是一般的毒。
殿内隻留了兩個内侍,明黃色的床簾被拉下,透過縫隙隻能依稀看見一隅被角,見她進來,兩個内侍向她行了禮。
掀開床帏,江正霖面色潮紅,唇色卻慘白,掰開雙眼發現雙瞳渙散,脖頸間遊離着密密麻麻的紅色細線,手腕處亦然。
這并不像是剛中毒的迹象,倒像是積年累月,中毒已久的模樣。
江思渺重新放下床帏,喚了其中一個内侍過來,詢問道:“在我來之前,可有别的太醫來為皇上診治過?”
這個内侍想了一會兒,搖了搖頭,替她喊來了另一個内侍。
“回國夫人的話,在國夫人來之前,陳大使來過,不過隻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遠遠看了一眼,告知高公公要去找國夫人,國夫人擅藥香也擅藥毒。”
果然如此。
她揮了揮手讓兩人退到一邊,再次掀起了床帏。
看見躺在上面的那個熟悉的令人憎惡的面孔,她恨不得再補上兩刀,又怎麼會想要去救他。
隻是,她現在還是需要靜待時機,若是莽撞行事,才是真正中了陳白述精心設下的圈套。
重新為江正霖号脈之後,她發現他的脈搏雖不是強勁有力,卻也隻比正常人的脈搏微弱了一些,并不似中毒已深的樣子,可單觀面相,确是中了深毒之迹。
這般相悖模樣倒像是西域的一種劇毒。
江思渺一顆心沉了沉,這種毒她有所聽聞過,但也僅僅隻是聽聞過,對此刻的她來說毫無幫助,可若是就此罷手,難保陳白述因此上告要治她的罪,反倒給了小人可乘之機。
或許,她得想個辦法出宮,去一趟安香藥鋪,淩白茗定知道這種毒的來曆,也定有解法。
可現在裡裡外外都圍滿了侍衛,别說活生生一個人了,就連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她又要以何種方式獲得出宮的機會?
一旁的内侍突然猛烈咳嗽起來,剛停下,另一個内侍又咳了起來,江思渺的思緒被打斷,看了過去。
看着接連咳嗽的内侍,她腦海中突然閃過一道靈光。
江思渺号脈結束後,快速掩起了床帏,從醫箱裡拿出了面巾遮上,狀似虛弱的咳了好幾聲,扯了扯其中一個内侍的衣袖道:“皇上中了毒,這毒來自西域,時間久了會傳染症狀,快,快讓所有的人離開!”
連續照顧了江正霖幾天的内侍本就身心俱疲,又連着咳嗽了兩天,聽了江思渺的話不容有疑,兩人便争先恐後地跑了出去,不過一會兒功夫,原先圍得水洩不通的宮殿變得空蕩了起來。
這是她的第一步。
至于第二步,她要去叫來那個搭戲台子的人,這場戲才能完整的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