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寒昭瞄了一眼身下,就這樣一個瘦小嬌弱的人,也不知是如何長大的,江府可是不給她飯吃?
他跟着馬匹快步的節奏騎坐壓浪,身子随着馬匹的跑動略微上下起伏,不過片刻功夫兩隻手都抓上了缰繩,馬兒開始疾跑,從外人的角度看就是燕寒昭将江思渺整個人都圈進了懷裡。
江思渺緊張的不敢呼吸,燕寒昭的胸膛緊緊地貼着她,灼熱的呼吸漫開在她的耳畔、臉龐,每一次的上下起伏的結果就是她和燕寒昭一次又一次地貼緊。
兩人的緊密貼合,讓江思渺又一次聞到了初見燕寒昭時,在他身上聞到的那種香味,饒是她調香無數,也還是不知他身上的這股香到底是什麼。
還未來得及細想,馬匹的速度又快了起來,她隻好專心看着前方的路。
似是察覺到她的緊張和不安,燕寒昭适時開口道:“放松,調整呼吸。”
江思渺笨拙地坐直了身體,正要松一口氣的時候,剛好過了個坎,整個人一下沒穩住向後仰去,腦袋撞在了燕寒昭身上,像是迫不及待投懷送抱的小嬌妻。
江思渺别過了頭,微紅的雙頰出賣了她此刻的嬌羞。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耳邊風聲呼嘯,她卻在那一瞬間好像聽見了燕寒昭若有若無的一聲輕笑。
因着從未騎過馬,雙腿内側已經疼痛難忍,止不住地發抖,江思渺再難有力氣調整姿勢,後半段路程就保持着那個姿勢到了将軍府。
待秋桂準備好後,她褪去衣衫瞧了瞧,果真已是破了大塊的皮,嚴重處滲出了些許血絲。
沐浴後上好藥,江思渺坐在床邊休息,這才有空細想今日發生的事。
她原以為衛軒或許是陳白述計劃中的一環,卻沒想到衛軒對此事竟真的毫不知情,更沒想到謝逸雲會突然去叫來燕寒昭。
燕寒昭的出現打斷了她的計劃,再想給陳白述挖坑就得下次另找機會了。
“小姐,小姐,不好了,您快去前堂,前堂看看吧。”秋桂一路小跑着回來,一隻手扶着門框,另一隻手叉腰,大口大口地喘着氣,“二房那邊的人又來了。”
“将軍人呢?”
“将軍在書房,聽說裡面正在彙報軍政要務,不讓打擾,陳伯讓我過來通知您先去應付一下。”
突然被打斷思緒,江思渺隻好先停下思索,起身随她去了前堂。
她原以為經過上次的難堪,許靜月應是輕易不敢再來,沒承想倒還真有這份膽子前來。
既如此,她做得了一回惡人,便也做得了第二回。
趕到前堂時,出乎意料的是,這次比上次多了兩人,一個邋遢模樣全身沾染酒氣的中年男子手裡拿着酒壺,大大咧咧的坐在一旁,嘴裡嚷嚷着“酒呢?再給我來點酒!”,一個看着五六歲模樣的稚兒坐在地上,手裡拿着一隻新鮮竹葉編織的竹蜻蜓,自顧自地玩着,不哭也不鬧。
許靜月目光時刻關注着地上的小兒,注意到門口有了動靜,方才擡頭。
見是江思渺,臉上慌忙堆滿了笑容,和第一次見面判若兩人,幾步并作一步地迎了上去。
女人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傷痕累累,有新傷也有舊傷,形容憔悴。
“渺渺……”像是突然意識到不對,許靜月又迅速改了口:“夫人,二叔母今日來也實在迫不得已,這馬上要過年了……”
女人雙手絞着略顯窘迫,話語間又數次将目光投向了地上。
江思渺了然,并未接許靜月的話,一旁的男子已然按耐不住,拿着酒壺的手向後一揮,嚷嚷道:“你個臭婆娘,那麼低聲下氣的幹什麼,敗家玩意兒,我們家的臉都被你丢盡了。”
說完似是還不解氣一般,又踢了地上的稚子一腳,原先還面帶笑容的小兒瞬間哭了起來。
江思渺走過去彎下身抱起他,又命人拿了一隻撥浪鼓來,遞到他的手上。
燕寒昭進來之時,恰好看見江思渺抱着孩子玩撥浪鼓,溫馨又和美,隻是那隻撥浪鼓看起來有些眼熟。
“文兒。”
聽見聲音的來源,文兒扭頭看去,望見熟悉的面孔,手中的撥浪鼓越搖越響,開始在江思渺懷中扭來扭去。
“燕寒昭!你要還知道我是你二叔,就趕緊的,拿銀票給我!”燕峰借着椅子的力,搖搖晃晃地起身。
青年已然換上常服,面上也比平時多了一絲柔和。
“二叔母,文兒今年依舊會留在将軍府過年,我已讓陳伯準備好了銀子,你自行添置一些衣裳,至于二叔……”燕寒昭話鋒一轉,低沉的聲調緩緩流淌,卻是她此刻最不願聽見的話語。
“夫人覺得該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