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被拉得很遠,叮叮當當的鈴铛聲在腦海中響起,兩個少女在花園裡追趕着奔跑,咿咿呀呀的笑語聲傳遍了花園。
“哎喲,婉兒,缈缈,你們慢點,可仔細着别摔着了。”昔日的皇嬸如現在一般,溫柔和雅。
兩人跑的滿頭大汗這才肯休,坐在石凳上納涼。
“母親,我想吃的芙蓉甘露酥帶來了沒有?”江婉拉着皇嬸的衣袖搖了搖,撒嬌道。
“就你最饞,自是為你做了,芳若姑姑替你去取了,可不許吃太多。”皇嬸寵溺地看着江婉,繼而轉頭看向她,“缈缈也一起嘗嘗。”
“國夫人?”芳若見江思渺似是晃了神,輕聲提醒道。
江思渺直了直身,婉言道:“多謝皇後娘娘。”
如今的芙蓉甘露酥和記憶中的味道雖一模一樣,卻沒有當年的那份心境了。
時過境遷,物是人非,就連這昔日美味的糕點到了今日也變得索然無味。
她自小和江婉一起長大,江婉長她一歲,她便天天跟在江婉身後叫“婉兒姐姐”。
幾年前她卻突然出嫁,所有人都始料未及,而更令人意外的是,自她出嫁後便杳無音訊。
婉兒這個名字她已是許久未曾聽到了。
“很好吃,多謝皇後娘娘賞賜。”一塊芙蓉酥嘗盡,她淨了淨手,像皇後謝禮。
皇後過來牽住她的手,輕輕拍了拍,柔聲道:“好孩子,不用如此客氣。本宮今日見你很是歡喜,莫名覺得熟悉,想是投緣的緣故。”
“日後若有空,常進宮來陪陪本宮,也好打發打發這漫長的日子。”
江思渺含聲應下。
皇後派芳若送她出去,此時已值亥時,宮裡都已歇下,整個皇宮夜深人靜。
江思渺提着芳若給的燈籠上了馬車,馬車一路搖搖晃晃的,讓人不覺困頓。
也不知陳伯怎麼樣了,有沒有被那個惡鬼懲罰。
到達府門前時,江思渺已經睡着了,過了好一會兒後,有人将她從馬車裡抱了出來。
迷迷糊糊間,她隻看見了一張冷峻嚴酷的面孔。
好像……有點像燕寒昭那個大魔頭。
*
次日醒來,江思渺發現自己竟連衣服都沒換,鞋子也沒脫便在床上睡了,趕忙喚來秋桂詢問情況。
秋桂雙手絞着,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
“秋桂,你若不說,我便送你回江府。”
聞言秋桂即刻跪下,慌張道:“我說我說,小姐……夫人不要趕我走。”
“是将軍。”
“昨日奴婢等着等着便在門口睡着了,是将軍抱着夫人回來的,當時将軍的臉色難看極了,奴婢本想為夫人更衣,可将軍不許。”
秋桂越說越委屈,一邊說一邊悄悄觀察她的神情,生怕她一張口又是送她回去。
她原以為是自個兒昨天在做夢亦或是看錯了,才會以為那人是燕寒昭。
未曾料到竟真的是他。
那她昨天抱着他又錘又打又咬,還罵了許多不堪入耳的話,想來一字不落地都被他聽見了。
她隻以為那是個真實了點的夢,才敢那般肆無忌憚。
江思渺咬咬牙,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輕呼了一聲。
燕寒昭将她扔在床上真是一點都不手軟,想來這痛定是要持續好幾天了。
但此時她顧不得這許多,今日她還有要事在身,耽誤不得。
燕寒昭這筆賬她便記下了,來日同其他賬一起算個清楚。
“秋桂,替我洗漱更衣,今日我們要出門一趟。”
兩人收拾完畢,同孫嬷嬷打了聲招呼,便往後院的方向去,從後門離開更為保險。
奇怪的是,平日府上多是守衛,每隔一個時辰都會有巡邏的隊伍,今日卻連一個人影都沒有,着實蹊跷。
正當兩人要打開後門之時,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還來不及拉開門,兩個侍衛便搶先一步按住了門,擋在她們面前。
江思渺回過身,呼吸滞了一瞬,一張冷漠峻然的臉就這樣怼在眼前,毫無波瀾地看着她,像看着一頭勢在必得的獵物。
唯一令人意外的是,那張臉上有着一排整齊的牙印。
“夫人這是要去哪兒?”